当李昭谦一脸哀怨地站起来时,苏子卿又忍不住捂嘴偷笑,李昭仁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过了眼去。  李昭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才苏子卿是往他肚子上顶了一下,但苏子卿的力度却非常弱,李昭谦根本就没有在意那一下。  李昭谦不知道,就是那一下,才导致了自己的破功,只是隐隐明白,自己是让人算计了。    见李昭谦一脸茫然和无辜地杵在原地,脸上还隐隐带了丝羞赧......苏子卿破天荒地地有些不忍心,于是拍拍他的肩道:“李世子,孤实在抱歉......许是孤太重了,才导致你吃力不消。这簪子,就送与你了罢,权当孤,向你陪不是了。”  看着手心的玉簪,李昭谦抬头看苏子卿,苏子卿暗道:果然,李昭谦平时看着那么欠揍,就是气质在作怪。现在气质全无了,咋一看,也是挺好一孩子。    李昭谦抽搐着嘴角,说道:“不怪殿下......是我自己,学艺不精,才让自己当众丢了面。”  “胜败乃兵家常事,偶尔失误也不必太介怀。”苏子卿笑道:“一次失败不能代表什么,这也只是件小事,李世子要快快看开才好。”  “在下谢殿下的一番开解。”李昭谦看着似乎是有些失落,他看向天空,脸上一片落寞。“在下准备先行回去了,免得再呆在这里,丢人现眼不说,还让人觉得碍眼。”    “李世子实在不必如此妄自菲薄......”苏子卿嘴上这般说道,心里却一个劲儿地想:快走吧!快走吧!孤真的看你很碍眼。  李昭谦握紧了手里的簪子,再向苏子卿道了句别,而后就此打道回府。    苏子卿也已经没有了游逛的兴致,于是也拉着李昭仁回了东宫。    待回到东宫,已值了深夜,晚风寥落,露草垂垂。苏子卿又要闹事,软磨硬泡着要跟李昭仁同榻睡。  李昭仁又羞又怒,忍不住骂道:“能不能被再闹了!我都说了这不行!”    “为什么不行?”苏子卿托腮,坐在他对面:“难道你不行?”  李昭仁冲着苏子卿耳朵伸手一提:“不是这个不行,是还不行!我尚未成什么气候,现在若溺于情爱,以后不是要变得不思进取了?”  苏子卿连忙哀嚎:“知道了知道了......仁儿你撒手,孤耳朵都要被拧掉了。”    “我觉得,”苏子卿给自己斟了杯茶,道:“仁儿你好像,有很多事都还瞒着我。”  “哪里有什么事。”李昭仁偏头,苏子卿见之,立刻咋咋呼呼地指向他:“你看,你看。仁儿你分明就是在回避我!还说没事瞒着我!”  “那你是想知道什么?”李昭仁看着她。    苏子卿撇了撇嘴,边喝着茶道:“也不是要你说什么,就是孤看着你对你大哥的反应,总是觉得有些奇怪。我想不通,当年,你不是考中了功名吗?身为一个庶子,不是应该要抓住机会,好好读书。厚积薄发后,再向进士进军,改变自己命运的吗?可你为什么要做出自毁前程的事?而且我只是知道你犯事所以才去充军,可你犯的,究竟是什么事?”    “忤逆父母。”  李昭仁顿了下,而后道:“那年我生母秦姨娘意外暴毙于屋中,我觉得此事蹊跷,可我大哥的生母,也便是我的嫡母却急急要将姨娘下葬。我恳求父亲找仵作给姨娘验尸,可是母亲却三番四次前来阻止。”  “眼看姨娘尸身已坏,不得不下葬,这件事只得不了了之。不想母亲却不允许姨娘葬在家庙,我顶撞了几句,就被大哥以忤逆父母,不忠不孝之名告之父亲,父亲便将我发配到了外地产业。”    “那你,又是如何充军了呢?”苏子卿睁着一双常年转地滴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着李昭仁:“李丞相就是再严厉,你始终也是他儿子啊,怎么后来会让你充了军呢?”  “因为我犯了人命案。”    李昭仁垂下眼睑,淡淡说道:“去外地的途上,有一次我爬到山上晨读时,遇到了一个高人。他说我是可造之材,只去读书实在是太糟蹋了,竟要教我武功。”  摇摇头,李昭仁叹息一声,道:“我看他武功不错,想想这也不坏,接连几夜,都趁别人不备爬到山上去跟他学几招。结果一次学到玄关处,不知不觉忘了时间,于是就此一夜未归。”  “等我回去,却发现跟我关系要好,一直随我去外地,与我同睡一榻的堂兄,竟死在了我房里。”    “什么?”苏子卿激动一拍桌子:“所以大家都以为人是你杀的,于是就这样犯下了命案?因为你是个犯了事的庶子,没人愿意为你申屈,所以判案的人就这样草草地结了案?将你发配到了边疆去充了军?”  “莫要激动。”李昭仁按住苏子卿,“这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不必为此在意了。”    “我怀疑,是有人想杀你,只是因为你堂兄当时在你的房间,那杀手就错把你堂兄当成了你。”苏子卿这般猜测道。  “我当初也是这样想的。”李昭仁点头:“后来我来到东宫,我还差人去调查了这事,结果就调查出了,这件事,其实是我大哥所为。李昭谦当年年纪也不大,手脚尚没有那样利落,所以才没有处理干净。”    “都是自家兄弟,为什么要这样害你?”苏子卿有些替李昭仁难过,李昭仁拍拍她的头安慰道:“我当年性格耿直,难免也得罪了不少人,也是我自己不懂得收敛锋芒,结果眼看羽翼未丰,就被人打了下来。”    想到了什么,李昭仁又道:“说起来,那高人还真是有先见之鉴。他那夜给了我一本武功秘籍,然后就让我以后都不要来了。他说,下次再见,恐怕至少也要九年之后。后来我就出了那件事,就此便被充了军。”  “那那位高人到底是谁啊?”苏子卿好奇,李昭仁摇头:“我不知。不过他说过,九年后,我必定能再次见到他。而且他还说——”    苏子卿不禁凑近李昭仁道:“还说了什么?”  李昭仁看了苏子卿良久,才开口:“他让我帮他找他女儿,说如果找到了,就许配给我。”    “——什么?!”  苏子卿炸毛,差点掀翻桌子,激动地开始跳脚骂人:“那老头真不要脸!仁儿你长这么好看,又能文,又会武。他不过教了你几招武功,就想白占这个便宜?美得他!说不定他女儿也一样厚脸皮又爱占人便宜,肯定长地也不怎么样。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别这么激动。”李昭仁无奈按住苏子卿:“我又没答应他。”  李昭仁道:“不过若不是因为他教了我那几招,又给了我那本秘籍,想来在军营里,我也熬不过这么多年。既然受人恩慧,自然就得报答。我便答应了帮他找下女儿,如果能找到,也算是还了他些许恩情。”    听着李昭仁的话,苏子卿总算一点点平定了下来,同时心里暗暗欢喜:她看上的人果真不错,还懂得知恩图报。    “那他的女儿究竟有何特征?”  “这里,”李昭仁食指点在苏子卿眉心:“有一颗小痣。”  苏子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早年摔破还掉了一大块皮,而今已经痊愈了的额头,意思意思笑了笑:“竟然还长着美人痣啊,不过这里长痣的人虽然少,但又不是只有他女儿一个,难道就没有别的特征了吗?”    “她会点武功。”李昭仁想了想,才道:“眼睛圆圆地,像杏子一样。”  “眼睛圆的人又不是没有了。”苏子卿嘀嘀咕咕,“就这些?没有了?”  李昭仁点头:“就这些。”    “那老头真不靠谱。”苏子卿小声磨叽:“难怪他找不到女儿。”  “是啊,”李昭仁笑了笑:“那人也说,他是个不靠谱的父亲,难怪他找不到女儿。”    想了想,苏子卿觉着,那人还挺可怜的。于是强作欢颜地笑了笑:“其实也不能这样说,哪个父母能不爱自己儿女呢?我想他总有一天会找到女儿的。”    “子卿,”李昭仁叹出一声气:“我刚才虽然叫你无赖,但你跟真正的无赖,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那是,”苏子卿自得地抬头,张口就夸自己:“孤诗画双绝才貌兼备......”  “得了吧,”李昭仁顷刻打断:“就你那字写地跟狗爬地似的,画的画能好看到哪儿去?会吟几首酸词儿,就以为自己真的就是才女了?你几斤几两我这段时间早就看清了!”  李昭仁一推苏子卿的头,苏子卿仰首看着他,眼里全是哀怨。    苏子卿突然又拉着李昭仁蹭来蹭去像只小猫:“仁儿,孤今夜就在你这儿睡了?”  “不行!”李昭仁斩钉截铁,一把推开苏子卿的头。  “为什么不可以啊。”苏子卿不满,“你名分上都是孤的人,又跟孤情投意合两心相契,为什么不可以啊!”    “因为我不想做良娣,”  李昭仁直接坦坦荡荡地表明了自己的野心:“我要成驸马,能配得上你的身份了再说。日后这东宫铁定会进一堆的人,我得保证自己有资格不让那些人进门,才能谈得上要你。”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苏子卿忍不住叫道。    李昭仁将一脸哀怨的苏子卿给提到了门口,猛地一下,就阖上了门:    “除非等我身份不那么低了,跟你平起平坐,甚至是我上位了再说。”    苏子卿在门口画圈圈,心里开始腹诽:没说不让你上位,你想上位就上位啊!又没说不行,你想在上在下都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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