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拙向黄老板道明身份,后者多少面带尴尬。

毕竟自己才拜访完裘耘夏,立马就请来道士设坛做法。摆明是对裘耘夏不信任。

陆拙不在意这等小事,倒是对场间的黄袍道士目不转睛。

此人年纪约莫五十来岁,身材瘦削,颔下一缕长须,仙风道骨,不似俗人。

但见道士倒持木剑,剑尖朝下。脚下生风,踩九宫八卦。口中辞令时而高昂如虎啸,时而低沉似龙吟。

陆拙仔细听过一阵,差点没乐出声来。

诸如‘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等唱词,完全照搬《滕王阁序》的选段。

待老道士收工,愁苦相的黄老板上前询问,“紫云道长...”

紫云道长一手捻须,一手掐指,忽而惊呼一声,“哎呀,不妙!”

黄老板吓得胆战心惊,连忙追问:“紫云道长,可是有什么问题?”

紫云道长眯着小眼睛转过两圈,才开口说道:“黄老板,此地衔远山,吞长江,藏风聚水,不可多得。我们脚下这处高地,状如卧狮;正对长江沿岸一处江洲,该洲弯曲玲珑,形似球体。此乃《青囊经》中‘金狮抱球’的上等风水。”

黄老板点头不止,“请来的风水先生也是这么说的。”

紫云道长沉吟道:“如此风水宝地,本该瑞气呈祥;但贫道今日观之,却见地气上涌,煞意汹汹。如若贫道所料不差,黄老板这处宝地破土动工之初,可是出过不少意外?比如,地基打不下桩...”

黄老板惊为天人,“紫云道长真乃神仙也,句句言中啊。”

紫云道长捶胸顿足道:“黄老板你糊涂呀。此地正对长江,你只顾拜祭土地,却不曾祭祀河神。如此冒失,定然惹得河神不快。贫道敢断言,这处‘金狮抱球’中的‘球’早已是地势全毁呀。”

黄老板闻言立即叫人前去江洲查探,不一会有人来报,这处江洲的另一端果然呈塌陷之状。

黄老板得此噩耗,不由面色一白,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紫云道长适时道:“此事倒也不难,只是...”

黄老板如遇救命稻草,“还请仙长助我,报酬都好商量。”

紫云道长思索再三,一脸肉痛道:“也罢,求道之人济世当先。贫道手中有一道‘化煞平安’的玉符。难得黄老板虔诚,贫道便赠与你,当可化解煞气,保一方水土无恙。”

陆拙瞧得真切,低声同胡茵道:“接下来看这道士如何坐地起价。”

黄老板毕恭毕敬接过玉符,“谢过仙长赠符。”

不料紫云道长喟然长叹,黄老板见状忙问:“仙长因何不快?”

紫云道长痛心道:“此符乃先师遗物,贫道日日随身携带,乃是警示自己时刻不忘恩师教诲。今日触物生情,在黄老板面前献丑,惭愧。”

黄老板闻弦歌知雅意,当即道:“难得仙长赤诚,黄某人再加一个数。仙长如今造福一方,令师也当含笑九泉。仙长莫要神伤。”

陆拙见黄老板伸出一根手指,不由黯然神伤,“可惜小爷貌差一筹,不然这十万轻松到手,还能混个仙长名头。”

胡茵奇道:“你还会看风水?”

陆拙洋洋得意道:“这只是在下微不足道的一点长处。这道士故作高深,不过尔尔。‘金狮抱球’的风水形势,十有八九是胡扯。我猜《青囊经》里根本没这个提法,这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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