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

翌日，沈翊睡到晌午才醒转，她喝着床边的凉水，看身上竟还穿着昨日的衣衫，虽皱巴巴可还算齐整，可头痛得厉害，恍恍闷闷之间竟想不起任何事来。　　待洗了脸，喝了飘雪端过来的热粥，她才想起昨晚跟周睿之喝酒，似乎喝得很多，后来，他们两个还抱到了一块，她还亲了他。　　那她是怎么回来的？周睿之送她回来的？她还记得昨晚明明看到周睿之喝了不少酒，两人情动之时，他后来反客为主，吻她吻得很凶悍！　　沈翊喝粥时不小心碰到嘴唇，传来丝丝的刺痛，那是被咬破的。　　　　沈翊还没开口，飘雪便单膝跪在她面前，揖手道：“昨晚未经小姐同意，擅自做主请了叶公子去接小姐，请小姐责罚。”　　沈翊有半晌反应不过来，捏了捏发木的脑门，心叹这宿醉的感觉真是难受，眯着眼问脚下的飘雪：“你为何要实话实说，若我不问，你大可瞒着我。”　　“飘雪不敢，飘雪和印明还跟汇丰的人打了起来。”飘雪实话实说。　　呵！长出息了。　　沈翊捏了捏眉心，问：“为何要叫叶敬，你不也一样能把我弄回来吗？”　　飘雪垂首：“叶公子是小姐的未来姑爷，较为名正言顺。”　　“哦？你以为这样就会免掉责罚？”沈翊挑眉。　　“飘雪不敢，只是叶公子交代要保密，小姐如果要飘雪抹黑脸游园子恐怕不合适。”飘雪诚实道。　　　　沈翊顿感哭笑不得，之前打叶敬时，沈翊讥笑着说要惩罚身有武功的人，打板子抽鞭子是小意思，不如折辱来得好玩，比如抹黑脸脱光了游园子。　　当时沈翊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落在飘雪身上的，所以飘雪现在自领责罚顺便提了个醒。　　“好，那你就在这跪着吧。”沈翊说完便出了门。　　怪不得起来时不见柔静，昨日的衣裙还穿在身上，不知飘雪怎么唬弄支开柔静，不过叶敬想的也是周到。　　不然，她昨晚宿醉跟周睿之鬼混，被沈宗腾知道，还不得翻了天？还有妤夫人，想想都令人头痛，总归是沈翊欠他叶敬一个人情。　　　　既然欠情就要去还，沈翊到客院，小厮带她进去的时候，叶敬竟然在......逗猫？　　见到沈翊，叶敬站了起来，对沈翊行礼，脸上虽是如平常那般沉静，可多少有些疏离，估计是被沈翊打了一顿，一直怀恨在心吧。　　“昨晚的事，谢谢你替我隐瞒，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你什么时候要回这个人情，都可以。”沈翊开门见山。　　叶敬淡淡回道：“左右不过是出去一趟，不是什么大事。”　　脚边的猫儿见叶敬松开手，转而跟沈翊说话，喵喵地叫了几声，围着叶敬的脚脖子不停地转圈，看它走路还不算十分稳当，竟还是只奶猫儿。　　沈翊没有接话，撇撇嘴，又见那只猫儿十分讨巧，黑灰的身子上，脊背上几处黑色的条纹，睁着猫儿特有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瞅着人，甚是可爱。　　　　“你若喜欢，就摸摸它，等着养大一些，我再送给你。”叶敬突然道。　　沈翊一愣，不甚明白地瞅着叶敬，这猫是送给她的？　　叶敬对她淡淡一瞥，拎起地上的猫儿，捧到她面前，说：“半个月前我跟阮管家说，东边陈员外家的猫儿要生小猫，如果能讨来一只，请他帮忙讨要。陈员外爱猫如命，家里养着各种名贵的猫，这只还是花了重金又卖了沈家的面子才讨来的。”　　叶敬决定详细告知沈翊，他与她之间的误会隔阂，如若他不再主动说明，恐怕嫌隙会越来越大。　　沈翊伸手去摸猫儿的时候，猫儿有些怕生地躲避，卷缩在叶敬的手掌中，怯生生地望着沈翊。　　沈翊掏出钥匙上的毛球儿逗它，猫儿好奇地欲想又止。　　　　见沈翊一脸柔和的笑意，眸中散发出的光彩夺目无比，让叶敬愣愣地看着她出神。　　待沈翊察觉叶敬一直在盯着她看，收了逗猫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真要送它给我。”　　叶敬浅浅一笑：“那当然，猫花的是沈家的银两，卖的也是沈家的面子，还是阮管家出的面，那日印明在场，你也看到了，只是你走得匆忙，来不及告诉你。”　　这下，沈翊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那日她是见叶敬和阮管家在一起，印明也在，她以为沈宗腾为了扶持叶敬，把她对印达的处罚，卖了个人情给叶敬，好让叶敬这个未来的姑爷，在阮管家乃至沈家的地位会更有份量。　　后来她弄了一出打了叶敬一顿板子，还一直冷着叶敬，谁知根本就不是当初自己所想。　　现在这打也打了，还万万不能说，又见昨晚承了叶敬的情，现在人家又从陈员外家弄了只猫来，这情该怎么算？　　沈翊告辞叶敬，说改日再来寻他，便出了客院。　　　　沈翊内里觉得自己苛责了些，对叶敬的误会和歉意，已经逐步抵消她当初对沈宗腾选了他，而非孙彬彬的反感。　　可恰巧第二日碰到的一件事，却让沈翊重新估量了叶敬在她心中的印象。　　事情是这样的，沈翊回来的时候，是要经过汇丰茶楼的，可她不知起了什么心思，竟叫印明拐了小路，而小路过于狭窄，两辆马车就这么不巧地迎面刮碰了下。　　沈翊倒没什么，踉跄了一下。可好巧不巧，碰到的竟是周睿之的小夫人，她大腹便便地下了车，一脸余悸后的煞白，无碍后又见是沈翊，竟跑到沈翊的面前说：“我跟大小姐真是有缘，前几个月在普陀寺的杨梅园子见着，今日又这么凑巧，合该着我这孩子要出生，大小姐也要成亲了。”　　沈翊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礼貌地笑了笑。　　可这位快要临盆的小夫人还继续道：“前晚四郎醉得不轻，回来时嘴里一直嚷嚷着，我贴近一听，大小姐猜我听到了什么？”　　沈翊瞳孔一缩，睨着周小夫人的眼色已经不善，可这位貌美绝艳的夫人，就是大腹便便也不折损她的美貌，倒折尽了她的智商。　　前晚沈翊和周睿之喝酒，她醉得不轻，估计周睿之也好不到哪。　　沈翊沉默不答，不想理她，问印明可弄好了，转身想走。　　可周小夫人却不识趣地拦在沈翊跟前，“四郎一直叫着大小姐的名字，可见对大小姐情根深种，不知大小姐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