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茫茫,寒冬凛凛,此时的京城被大雪染上一层苍白。没有了平日里的叫卖吆喝或歌舞升平,只剩被雪覆盖了的萧瑟无人的街道。冰冻三尺,瓦片上已结成一点点冰粒,在寒风的肆意之下发出声响,却又在接踵而来的大雪纷飞中凝固。路上偶尔经过的人也都行色匆匆,无任何要停留的意思,也只有三岁孩童,还仍顶着强风暴雪嬉戏,似乎只当这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
不知有多少人,在这片冷冽当中发出一声声的叹息。
元历二十五年冬,北方瓦纳村在寒冬的侵袭之下无一幸免,可怕的雪灾在一夜之间夺去了一村共二百人的性命。整个村落被冰雪覆盖,有路过者听到了这村中人灵魂至悲至痛的哀嚎,在简讯传回后,一时之间朝堂竟是暗流汹涌。
她轻轻地哈了一口气,用刚抱完炉子的手捂住了冷得发红的脸蛋,身上的衣裙十分厚重,但她看起来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穿得有多臃肿,甚至还继续挪动到床边,拿起一件上好毛料的狐裘便继续往身上套。
“小姐今日可要外出?”丫鬟似是怕惊动了她,如是细语。
“何出此言?”被唤作小姐的女子唇边露出一丝微笑,一双极为好看的杏眼却如一片大海般深沉无底,她好像看穿了这个丫鬟的意思,却只是含笑并未道出原因,目光淡淡,却致人沉沦。
“小姐虽说穿得很多,但是却是穿上了这件飘花紫裙做底衬再搭配的,奴婢刚才在小姐的梳妆台上看到同样款式的配饰!小姐就算不想带奴婢去玩也不要当奴婢是傻子呀。”
女子不怒反笑,只是点点头,清冷的眸子看向窗外纷飞的大雪。她缓缓走出门去,伸手接了几片雪花,任由它在手中融化成冰冷的水,从指缝间流淌而去。
“启程吧,今日约好要去莲红楼阁的,可不能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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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华敲着桌子,心中忐忑不安。
他们会来吗?他们记得今天的约定吗?这么冷的天他们愿意来吗?他害怕得胡思乱想,就像等待援军的将军。
他的肩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仅是这样的小动作已经把他吓得从凳子上弹起来,险些撞到秦胤。
秦胤也不生气,淡然笑道:“只是见个朋友,怎么那么紧张。你这个样子,简直就是‘有约不来过夜半,急敲棋子落雪花。’”
将军很失望,最先到来的援军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太子。
刚想客套两句,剩下两人也到了。苏月烟刚进门,就抬手一扬,把华贵的狐裘甩在椅背上,向着两人轻轻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后头跟着杨安,他缓缓步入包厢,也是一副优雅自得的姿态。
小二赶紧给三人倒茶,不敢有一丝怠慢。在场四人皆是名门望族,他可不想惹下什么麻烦。
“今夜大雪,各位兄弟妹妹能赏脸来与在下一聚,在下感动至极。”李华顿了顿,换了个脸色,沉重地说,“请恕在下口直心快,今夜请各位来,是有一事想求于各位。”
“李兄素来以聪慧闻名,有何事需要我们帮忙?”杨安笑道。
“近日大雪,北方瓦纳村受大雪侵袭,需要朝廷拨款赈灾。户部拨款后,那地方的长史却上书收到的钱大大少于朝廷通知的。皇上震怒,下令彻查此事,结果,查到家父贪污受贿,祸害民生,现已被抓入天牢。但是家父纵然平时有小偷小摸,但国难当前,怎敢这样做!”
席中三人不语,作为名门望族中的长女长子,他们得到消息的速度并不亚于李华。在见面之前,大家对今日的话题都已心知肚明,只是等李华亲口说出来以便证实罢了。
“在下愚笨,仅凭在下一人之力难以拯救父亲,望各位伸出援手。”李华猛然起身,弯下腰重重作揖,声线已是微微颤抖。
秦胤率先发声:“洵之无能,只能替李兄向父王求个情。”
李华随便敷衍了几句“哪里哪里”,他本就不指望这个有虚名无实权的太子,他能想到求情已经很令人欣慰了。
苏月烟手中转动着玉杯,她抬头与李华期盼的目光交接,柔和的声线道出一句“李兄放心,定尽绵薄之力。”
杨安也点点头,豪气地饮下一杯,“杨某自当尽力。”
李华愣然,朝廷之上知此事者甚多,大家在利益的驱使之下全都闭门不见,更别谈登门拜访,出谋划策了。此时眼前的几个知心朋友,背后的家族都不容小觑,而他们竟是愿以情相待,不为利往…...
桌上觥筹交错,恍惚间,竟有了几分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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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以为质,得义则重,失义则轻,由义为荣,背义为辱。”秦胤轻轻念着,多年以前的那一晚还历历在目,义于那时的大家,还是苍天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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