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主府后,闻人笑风风火火地开始准备起养狗的一干事宜。    她想起自己的私库中有一个质量上佳的玉盆,便唤宫女去将它取来。    “用来给哈哈做个窝正合适,”她自言自语地点点头,小声嘟囔道,“哈哈应该会长得很快,过些日子还得去找个更大的玉盆。”    她一心给哈哈做个舒适的窝,又吩咐宫女玉罗去取些棉花和布匹。    玉罗应声离去    不多时,玉罗就带回了一大包棉花和许多上好的绸布。她将棉花厚厚地铺在玉盆里,用一块绸布包起来,就做成了舒适的床褥。    公主伸手摸了摸,触手温软滑腻,她满意地笑了笑。她将小狗哈哈放到玉盆里,大小正合适。    哈哈不明所以地坐在自己新的窝里,疑惑地伸出灰色的小爪子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可爱得让周围的宫人们都不由轻笑出声。    公主抿抿嘴,无视了狗狗那蓝色的大眼睛里“求抱抱”的眼神,让它多适应会儿自己的窝,又转头吩咐宫人为哈哈赶制衣服和被子。    天寒地冻的可别受凉了。    玉罗从怀中掏出御兽司的宫人给的饲养指南,一脸认真道:“公主,哈哈这个品种的狗十分耐寒,在更严寒的北境都能用自己的皮毛保暖,应该无需穿衣盖被的。”    公主闻言凑过来,半信半疑道:“是吗?可是哈哈现在还小,要是受寒了本公主一定狠狠教训御兽那些司谎报狗情的奴才。”    玉罗被她的“谎报狗情”逗笑了,兴致勃勃同她分享道:“奴婢听御兽司的人说,北境许多人用哈哈这种狗拉雪橇呢,能在几寸厚的雪中行走,应是不会畏寒的。”    公主一听怒了:“有这种事?岂有此理!”    她脑中不由浮现出一幅画面。她家可爱的哈哈身上被五花大绑,拖着一辆笨重的车,车上坐着个样貌丑陋的彪形大汉,时不时举起鞭子朝狗狗身上狠狠抽下,喝道:“畜生,跑快点!”于是哈哈和它的同伴们就在厚厚的雪中“哼哧哼哧”艰难地跑着。    她恶狠狠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本公主一定要让父皇禁止如此陋习!”    玉罗看着她一双桃花眼变得湿漉漉的,好像随时能哭出来的样子,在心中痛恨自己失言,也不敢开口提醒她,极北之地大部分并不是她大夏的疆土。    公主心情低落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被留在宫中御兽司的那只小狗。它性格并不活泼,不像哈哈这么讨喜,孤零零地留在御兽司,一定很难过吧。    公主脑海中浮现出它委屈兮兮地留在笼子里的样子,“唰”地一下站起来。    “都去准备一下,本公主要进宫,把哈哈的同伴也带回来。”    玉罗: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哈哈趴在自己柔软的新窝里舔着香喷喷的肉粥,似懂非懂地“唔”了一声。    玉罗接到四面八方传来的眼色,硬着头皮开口道:“公主,接狗狗回府也不差这一两日,今日下午按惯例要去汝阳侯府拜年呢。”    公主:“……”    汝阳侯府是她的外祖家,她还真的不能不去。她的外祖父汝阳侯在崇元帝还是太子时就已经是太子少傅,现在是当朝太师,名满天下的大儒,仍然备受崇元帝尊敬。    大夏朝拜年的习俗是新年越早上门就代表重视程度更高。拜年和接待拜年,对一些皇子公主们来说是绝佳的增加人脉的机会,有时甚至能一直忙碌到大年初十,而闻人笑亲戚简单,好友不多,一向是到大年初二就在府中无所事事了。自从母后过世,她搬出宫独自开府后,每年的大年初一都会去外祖家拜年。    她气呼呼地看了一眼玉罗,不情不愿道:“那明天再进宫。”    *    闻人笑用过午膳,小憩了一会后,就出发去了汝阳侯府,杨家。    公主待自己外祖家向来十分亲近,一早就让人传话免了迎接的大阵势,在长辈们跟前道过“新年好”,得了压岁钱之后就随外祖父老侯爷来到书房,由他考校功课。    此时公主心里暗暗叫苦。天冷下来以后,她整个人都变懒了,尤其是太学休学后,更是喜欢窝在府里玩乐,哪里还想得起功课。    她抿着唇一脸认真地写下一幅字,心里有些发虚。    汝阳侯了然地摸了摸胡子,和蔼开口道:“基本功不足,灵气有余,笑笑有些进步,还当继续努力才是。”    闻人笑偷偷松了口气,看似不舍实则迫不及待地向外祖父告退道:“笑笑谢过外祖父指点。”    她心中任何一举一动哪里瞒得过这位睿智的老侯爷,不免摇头失笑,挥手放她去与舅母们说话,心下有些欢喜又有些担忧,转过这个新年就13岁了,小公主却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在皇室实在太过罕见。    闻人笑进了后院,来到待客的大厅,里面众多女眷有说有笑十分热闹。侯府世子夫人黄氏见她到来十分欢喜,笑着上前福了福身,便拉着她手让她坐上主位。    公主没推辞,十分没架子地笑着免了众位的礼,眼睛亮晶晶地问:“刚才各位聊到哪儿了,谁家小姐又为了表哥拒婚了?”    “……”小公主光明正大八卦的样子都可爱得要命。    公主是真的喜欢听这些八卦。她与京中夫人小姐往来并不密切,各类宴会也只是偶尔出席,所以听的机会并不多。作为公主她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但听手下报来的消息和闲聊八卦感觉十分不同。    黄氏笑着接话道:“公主别听她们乱说,那诚南伯府的小姐拒婚哪是为了你表哥呢,分明是嫌弃谈着的那家门第不行。”    公主心想,诚南伯家拒婚可能是看不上对方门第,但那位田小姐多半就是为了她表哥。    现今京城公认的四大黄金单身汉,二皇子闻人彦,三皇子闻人朔,福王世子闻人宇,汝阳侯府大少爷杨谨行,两个是她哥哥,一个是她堂哥,剩下一个是她表哥,为此与她套近乎的夫人小姐不计其数,更是不知受到了多少明着羡慕暗着嫉妒的眼神。    侯府少爷杨谨行出身清贵,能文能武,19岁时高中榜眼,如今已经在礼部做到了从四品,更难得的是洁身自好,不近女色,至今23岁仍未婚娶,甚至没有通房妾侍。    闻人笑一直骄傲地自认,全京城确实没有比她表哥更好的夫婿了。闻人朔皇子府中虽无正妃,却已有一位据说很得宠的侧妃,闻人彦与闻人宇府中都有几位侍妾。从前她认为严将军可与表哥一比,只是不知为何不受贵女们青睐,如今她们必定更不愿嫁他了吧。    抛开有些遗憾的思绪,想到表哥如今到了应该成家的年纪,公主好奇道:“舅母何时为我物色一名表嫂?表哥必定要娶一位人品佳又有才学的姐姐。”    黄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心中的儿媳正是眼前的闻人笑。汝阳侯府如今正鼎盛,不需要与权臣联姻来增势,那么求娶一位出身高贵又极得盛宠的公主,实在是恰当的好做法。而且公主也是侯府众人看着长大的,在家人面前天真可爱又没架子,绝不会惹出事端让家宅不宁。    但看眼前公主仍旧一脸单纯的样子,显然并没有想过嫁给自己的表哥。    黄氏有些发愁,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只想着公主如今还未及笄,只能等以后慢慢再议。    闻人笑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    可她一时间又想到了许多从前没在意的事。寻常少爷们十七八岁娶亲,表哥在这年纪说要专心秋闺,先立业后成家,可后来得了功名和官职还是拖了这么多年。她的堂妹康宁郡主喜欢表哥,总将她视为眼中钉,甚至明着暗着好几次撺掇崇元帝赐婚,崇元帝都并未应下。    闻人笑心更沉了,父皇该不会也抱着这种想法吧?    她从未想过嫁给他,一时间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涌进来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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