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一周,金吾卫的全部交接事宜已经完成。林伏清每日的事务说小可小,说大可大。刚亲自处理完街头的殴打事件,林伏清回到金吾卫喝了杯水。 李胜见林伏清渴得不行,一大杯水一口气喝干,又给她倒上了一杯水,“以后这样的事让下面的人去做,你整天东跑西跑地不嫌累?” 李胜年长林伏清七岁,一开始对她帅兵十分不服,经验不足又是个女子。直到后来见识到她的排兵布阵和魄力,再不敢心存不敬。林伏清也对他欣赏之余,又信任不已,以至于西夷最后一战,敢将性命和胜败全部交付在他手中。 林伏清接过水,这次喝得没那么急,漫不经心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李胜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暗叹,到底是年轻,精力充沛。 “皇上快要寿辰了,宫里举办寿宴,到时候文武百官都会在宫中。宫里有禁军把守,我们金吾卫分为两批,一批照例负责京城的巡卫,你亲自率一批人在宫墙外巡查,以防发生有什么事,好接应禁卫军。” “好”,李胜应道。 “父亲这几日身体不好,我代他向皇上贺寿。你先带人在那里巡查,中间的时候,我出来跟你换班。” 李胜点了点头,“林帅还是身体为重”。 林伏清没再往下说。林肃身体好好的,哪里有一点毛病,可偏偏要装病。林伏清昨日奚落了他一番,最终仍是拗不过老子。 得,她去就她去。 又忙活了一天,林伏清回到府里,突然为了寿宴的衣着犯愁。平日里穿着金吾卫的官服,可是寿宴时总不能一身兵甲地去拜寿,私下里所穿的便服又太过随意。 还真是个大问题。林伏清回府,府里的嬷嬷早就提前着人找裁缝制作衣服。看着家里的丫鬟拿上来的衣服,林伏清脸阴沉着,一句话都不说。屋内的气压瞬间降了几个层次。 嬷嬷感觉到几分不对,但还是耐心地解释道,“不管外面的人再怎么称呼您为将军或者少帅,您到底还是女孩子,总不能整日一身盔甲,手持刀枪的”。 林伏清坐在那里,神色闷闷。对于那些大红大绿的衣服,她真的是多一个眼神都不愿给。 嬷嬷依旧在喋喋不休,试图林伏清能听进去一句半句,“再说,少帅早就到了出嫁的年纪。京城的好儿郎也是有限,少帅总要抓紧机会。若是少帅肯换下往日的戎装,换上这些个衣服,老身敢保证在场的男人没人能从少帅身上移开目光”。林伏清的长相像极了昔日的林夫人,模子里挑不出半点瑕疵,若是眸子里的目光柔和些,少些锐利,最好脾气再好一些,啧啧啧,嬷嬷想到激动处,手掌一拍吗,“这还愁嫁不出去?” 旁边的小丫鬟脸色突然一变,忙拽着嬷嬷的衣角,“错了,您不能说少帅嫁不出去”。 嬷嬷眉头微皱,问道,“我没说”。 “您说这还愁嫁不出去?” 嬷嬷瞪了小丫鬟一眼,“我这不是说的不愁嫁不出去”。 也不知为什么,两人竟是为了这一句话嘀咕不停。屋内其他的人明显感觉到屋内气氛的诡异。都说女人像老虎,更何况是会打仗的女人。在这些丫鬟看来,林伏清现在就是老虎本虎,就差一声咆哮。这屋内就像是埋了一颗炸.弹.,引线已经被点燃,马上就要燃尽。 终于—— “怦!”茶杯被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屋内的人均是一颤。 “趁我还没打人之前,赶紧走!” 嬷嬷欲再劝说,被小丫鬟硬拉着走出门去。林伏清坐在桃木椅上,手抚着额头,余光嫌弃地扫着那些衣裳。真是愁人啊。 突然,林伏清又是一声怒吼,“滚下来,在屋顶上跳舞呢!” 果然,脾气暴躁啊。 很快,门外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男人,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侍卫服,腰间配着一把利剑,怀里抱着一只纯白色的猫,白色的爪子在他胸口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爪印。 林伏清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他,深邃的黑眸中不带有任何的感情,冷漠没有生气,但并不显得空洞,反而深不见底。侍卫的五官十分地精致,不是女儿般的精秀,反而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寒气,与他表现出的顺从相比,有些违和。 他弯下腰,白猫抖了抖身子,拖着肥嘟嘟的身子离开了。 男人缓缓地开口,“少帅,又扰到您了”。 林伏清冰冷的眼神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看到他胸前明显的猫爪印,眉头微蹙。 “将功补过吧”,林伏清指了指挂在一旁的各色衣服。 侍卫刚才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心想着藏好了别触林伏清霉头,没想到,一只猫故意似的,在屋顶上滑了一下,伴随着一声猫叫,瓦片滑落,猫爪在瓦片上挠出刺耳的声音。 侍卫自认倒霉,心如死灰。 他走到那些花色衣裳面前,来来回回转了转,最终在一件烟水百花裙和月白锦色长衫面前停留下来。侍卫回头望了林伏清一眼,只见她紧皱着眉。 “少帅” “说”,语气中透着一丝的不耐烦。 侍卫恭敬地站在她面前,“属下觉得没有合适的”。 也就这一刻,林伏清觉得他的声音异常的好听,紧皱的眉头这才舒缓下来,赞同道,“本将军也这么觉得,这么娘里娘气的衣服怎么穿出门去”。 林伏清叹了口气,转了转手中的茶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之所以这次在穿着上这么纠结,不止是因为皇上的寿宴,场合重大,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 太子钟景寅。 林伏清,霍达,钟景寅自小一起长大,对他们的态度自然是与旁人不同。而钟景寅与霍达两人又不同,比起霍达,钟景寅多有一点的特殊。 那种不同就好比是,林伏清在摸鱼时,霍达会趁你不注意从你后面偷偷踹一脚,然后在你摔得狼狈不堪时哈哈大笑;而钟景寅会不经意间扶你一下,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默默地抓鱼。 所以,要说霍达是自家的狗子,那钟景寅就像是一个邻家哥哥,而她对钟景寅的那点私心—— 大致就叫做铁汉柔情吧...... 她回京已经七日之久,除了皇上出城相迎大军之日,匆促之间见到了钟景寅,两人却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上。在京这几天,忙碌之余也没能见上一面,就这么等到了皇上的寿宴。 林伏清回过神来,发现那侍卫还在她面前站着。她轻咳了声,“我脾气没那么差,还是挺好的”,林伏清先是自言自语了一句,又看向那侍卫,“你说实话,平心而论,从这里面挑一件”。 “呃....勉强挑一件。” 侍卫面带犹豫。 “我说不发火就不发火,还能食言不成”,林伏清说得真诚,鼓励地看着那侍卫。 “属下觉得.....” “恩”,林朝暮静静地听着。 “属下觉得那件烟水百花裙还是不错的”,侍卫看了一眼林伏清,见她似乎是没有之前那么抵抗,松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其实,那件月牙凤尾罗裙和那个水蓝色的衣裳——”。 说道最后,侍卫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因为他看到林伏清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 “滚!!!” 院内打扫的下人身形一颤,手中的动作顿时顿下。站在树枝上的麻雀受到惊吓,仓皇飞走。 说好的不发脾气,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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