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外头便听到了一声声‘咯咯咯’的声音,杉葵出去之时,便看见了一只周身全白的约有十来岁孩子般身高的海东青正昂扬地立在屋外,像是在等待自己的样子。
若是旁人,遇着这漂亮的高贵的大鸟怕是要说不出话来,可是杉葵却是从屋内给它带了份上好的叫花鸡,刚扔向半空它便展开双翅,随即便伶伶俐俐地将一整只吞下,不过在它张嘴的同时,将一封信件从喙里掉落,落到她的手里。
“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传说中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而廿廿更是海东青当中难得的全身洁白的贵族,多年前陵游与丁虞凝在南海游历之时曾见它受伤于洞中,二人便齐心救护于它,花了大半月方才将它身上的伤救治无虞,也就是从那以后,廿廿便一直跟着陵游,算是报答,不过也许也是为了跟在他后头可以混吃的,比如像现在,表面看来是来送信的,可若是不送上好吃的,想让它把信交给你基本是不可能的。
见这只白色极是显眼的大鸟离去后,杉葵方才展开信件,恰此时,于倡原和于枢阳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便出来看看,杉葵看完信件后便递于于倡原道“是陵游”
“我说外头怎么有动静,用矛隼来寄信,这世间也只有他做得出这种事”于倡原便笑着说道便将信件展开来看。
于枢阳既是懊悔道“娘亲也不叫我来,我都好些日子没见廿廿了,真不知它现在是不是长得更大了”
杉葵笑道“是更胖了,跟着你陵游叔叔,日日吃着肥美的鸡鸭鱼肉,稍一动辙便要吃饭,可不得更胖了,不过你陵游叔叔正要邀你前去做客呢”
于枢阳拍着手鼓掌道“太好了”随即看向慕容悦道“悦儿,你待会同我们一块去吧,待到夜幕之时再回去,我要带你看看我陵游叔叔养的鸟,还有我陵游叔叔的功夫”他意气风发地说着,可是今日清晨,秋雁便带了些人要将自己带回去,还是自己央求着来与她们最后道别一下,所以,纵然于枢阳那般绘声绘色地描述那只名唤‘廿廿’鸟如何神通广大,她却也是蔫蔫的。
抬头之时,便见秋雁已然来了。
“殿下,咱们该回去了”秋雁坐于马上说道,马后头是一辆极为精巧的马车。
虽说早就知道今日该离开,可是面对分离还是有点猝不及防,而且,不知为何,慕容悦今天心中总是泛着些许的不安,好像这一分别以后就再也无法相聚了一般。
于枢阳瞧见了秋雁,眼里也闪过了一丝失落,但随即,便看着慕容悦安慰道“悦儿,等我跟我爹还有陵游叔叔学习他们的武艺,定然带你游遍山河美景”那股子意气风发,恰似当日的阳光般和煦骄傲。
慕容悦道“这可是你说的,你昨日已经失约了一次,如若这一切再失约,悦儿便再也不理你了”
于枢阳赶紧的脱口而出道“不会的,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慕容悦点点头,随即勾起小拇指粲然一笑道“咱们拉钩”
于枢阳也伸出小拇指,二人笑着约定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可安慰得了慕容悦,却是安慰不了自己的难过和不舍,作别之后,于枢阳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于倡原见此便走过去拍拍儿子的肩膀,说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作为男儿,面对分离应该多一份坦然”
于枢阳点点头,却仍旧不开心,杉葵走过去,说道“枢阳方才不是说想去你陵游叔叔那边玩吗,再去学习你陵游叔叔的绝学吗,还不赶紧趁着他在的时候去缠着他,不然过两日又该找不到他人了”
于枢阳低头想了想,自己可是答应了慕容悦,要尽早学到陵游叔叔的绝学,于是便迅速跳上了马车,道“娘亲说得对,那我们便快点去找他”
于倡原看看儿子,又看着杉葵,说道“还是你有办法”
杉葵笑着说道“鸾灯轩,不就在京郊不远处吗,他倒是闲得很,就这点距离还叫廿廿送信来”
车里的枢阳却等得有些不耐烦,探出头说道“爹爹,娘亲,别聊天了,我们快些过去吧”
“好好好,小东西,我们马上出发”杉葵宠溺地看着于枢阳,话罢便随他一起坐在车里。
于倡原望了一眼马车里的人,执鞭策马,去往在京郊的鸾灯轩。
鸾灯轩。那是一处供文人吟诗作赋的风雅之地,而且人群往来频繁,轩中更是音尘遍屋,山川澹澹,而今入夏,来此避暑消磨时间之人该是更多。
可是奇怪的是,今日越往里走,人迹却越加罕至,不过未时,阳光依然泛着灼灼余热,可这个原本山桃红花满上头的地方却荒芜寂寥,如同黑暗般透着森森寒意。
“倡原,此处甚是奇怪”杉葵在一旁说道。
“走,我们快离开这儿”于倡原一脸郑重严肃的说道,目光如炬,牵着杉葵和于枢阳正要匆忙离开。
“既然来了,将军何必急着离开呢”面前一扇门徐徐展开,里头传来一个男子的说话声。
声音尖锐,同时透着股讽刺,只消一声,便可知来者不善。
于倡原将妻儿护在身后,看着里头道“但不知里头是哪位大人物,于某如今可是闲人一个,怎担得起您大将军的称号”
里头的人笑了一阵,说道“大人物可不敢当,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混口饭吃罢了”
里屋的人话音刚落,便出来一伙人,为首的一个披散凌乱长发,长得蜂目豺声男子便一步一步走进,嘴角一抿,如同看笑话般的看着他说道“大将军,请出手吧”
于倡原攥着于枢阳的手,于枢阳从他的手里摸到了一层层细密沁出的汗,他记忆里的父亲是个自信的人,可是现在在面对这么多江湖杀手的时候他的手心却冒汗了,一个人在害怕的时候才会冒这么多的汗,他从来就不是个胆怯的人,是因为他,因为他的母亲,一个人心上有了牵挂,做起事来难免畏手畏脚,他看着那人道“江湖十大杀手,如今竟然同时出现,真不知于某人是做了什么让各位如此惦记着我的性命”
为首之人冷笑了一声,道“于将军该知道的,你身上最有价值的秘密是什么我们的目的便是什么,于将军的为人和身手我们是知道的,可是今日你妻儿的性命呢,你也可不顾吗”
于倡原看着他道“几位怎么说,也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用妇孺之命来威胁我,岂不让人笑话”
那人笑道“你若是真关心你妻儿的性命,不如就将这秘密告知于我们,我们绝不为难你们一家人”
于倡原看了看杉葵,以眼神示意她带着于枢阳离去,随后,在放手的同时,凌空飞起,凭着极快的速度一拳将身旁的一个男子打倒,众人皆一哄而上。趁此时,杉葵带着于枢阳从一旁逃走,从里屋出来的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飞身而出,凌空便出来一掌,于倡原见此,迅速将面前一人朝前置去,正好挡了他的掌力,随即在他们母子跑出门外的一刹边以内力将那门关上,不过也就在那一瞬,他也受了那面具之人的一掌力。
恐惧,如同夏季风雨交加的夜晚一般,一波一波不断翻腾着,席卷而来,并且不给你丝毫的喘息时刻。
于枢阳看着母亲在前面策马,身后有一人以极快的速度追赶着,虽不知道他是谁,可是于枢阳可以感受到,那一定是个很可怕的人,他曾经有一段时间生活在草原,他知道普通人和武功高强的人因为内力和功力的不同,他们骑马的那股劲也不同,他的母亲显然也感受到了他的那股力量,如苍鹰,如飞瀑,一旦被他追踪到,必死无疑。
断竹续竹,飞土逐肉,原来所描绘的是狩猎之景,可是这话此刻放在这里,却是再合适不过了。于枢阳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他不住地往后看着,他希望可以看见自己父亲赶来的身影,但是身后,除却那些飞扬的尘土以及蹄声外,旁的,什么也没有。
于枢阳坐在马车旁,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脸上涔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于枢阳看着身后渐渐逼近的马蹄声,心里的恐惧不断地浓郁了起来,他拉着杉葵道“娘,我们会不会死”
杉葵便快马策鞭边看着他道“放心,娘绝不会让你死”她想了想,接着看向于枢阳道“还记得你爹前几日教你的轻功吗”
于枢阳点点头,道“可是孩儿还不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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