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突如其来
由偏厅去往灵堂的距离实在算不上远,但薛峤等人却是走了足有五分钟才入得灵堂。之所以会如此缓慢,一者是为了保证尸身稳当,再者就是彰显庄重,薛老爷子生前好面子,讲排场,死了自然也得依着生前的排场来,不能冒冒失失地失了体面。
这一路上,薛峤都是思绪万千,他想起薛老爷子给自己托梦时的失悔与忿然,心里也是有着些许感慨,虽说这种感慨没有被他表露出来,但总归也是有的。
老爷子给薛峤托梦时,薛峤正在玄坛观中。观里布有天罡法阵,是凶灵邪祟的克星,而老爷子的灵在孤身闯观时已经有了怨念,因此他是以灰飞烟灭为代价才联系上薛峤的。不过这些事都是在薛峤的师叔替老爷子完成超度后才告知他的,他也是在那时才放下对薛老爷子的恚恨,摒弃了心中的邪障的。
没有了邪障,也就没有了念想,自此无牵无挂,最是了然豁达,这也就是薛峤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坦然处之的缘由。这并非无情,而是释怀,一种此生恩怨由此尽的释怀。
“旁人远避,抬尸入棺~”
随着一声极为清亮的喊声,薛苓与薛嶙便将托在老爷子腰身的手放开,恭而敬之地退到了众多唁客的前面。薛峤与薛蘅则仍旧一人抱头,一人抱脚,在杭叔的指点下,小心翼翼地将遗身放进寿材。
寿材是丁点家的,依照薛蘅的原意,寿材是拒绝给老爷子配享的,可奈何它是薛峤送来的,而且料子做工又是上乘,不会有损体面,故而杭叔和许夫人才会规劝薛蘅遂了薛峤的好意。
随着老爷子的头安安稳稳靠上元宝枕,薛峤替他盖上锦缎织成的重被后,入殓仪式正式宣告完成。入殓之后的工作就是吊祭与守灵,按照当地的风俗,吊祭和守灵必须得满七天,七天过后,才能落棺下葬。在这七天里,塘垟薛家的丧事会向外界宣露,届时整个川西的薛氏宗族都会派人来凭吊。
入殓完毕,薛峤和薛蘅先后走到了寿材前面,然后屈膝下跪,上香磕头,许夫人等见状,也都纷纷上前,及至几个主家人完成了这套礼法,立在一旁的唁客们才近前打礼。
因为薛峤的身份,所以客人们凭吊完毕后最先向他致以慰唁,所言所语与先前他初至灵堂时所听所闻如出一辙。薛峤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嘴皮纹丝未动,心里却是慨叹万分,他在慨叹先人们的智慧,因为他们的创造,所以后人们在打点人情世故时才会省了那么多心力。
灵堂还是昨天的样子,外面白布白联,里头白花白圈,黑白相间的大遗照极为醒目地挂在灵堂中央。薛峤应付完了客人,既没有心思哭丧,也不敢坏了规矩走开,于是他只得借招呼客人的名头,行走在灵堂内外,并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跪拜着的薛蘅等人。
其实别看薛峤才回来了两天不到,然而就是在这两天不到的时间里,他已经对薛家内部好些个说得上话的人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而之所以能有这个印象,还得归功于薛蘅和丁点,若不是薛蘅将薛府的老家人们都聚集起来,以及丁点的从旁辅助,薛峤未必能如此轻易地的此结果。当然,凡事也不能如此简单,印象终归只是印象,想要寻出那个暗害老爷子的邪祟,薛峤还得细细探查才行。
依着他的道行,想要窥出个把邪祟的原形,虽是不容易,但也绝算不上太难。然而里外里转了好几遍,在场之人也都一一细看了一番,薛峤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莫说是妖气,就连半点儿邪气他都没有察觉出来。如此情形,竟令薛峤生出一丝不安来。
按理来讲,老爷子冒死闯观托梦,绝不可能与之玩笑,况且师叔也为老爷子补过一卦,发现他的命数有异才嘱托自己下山来解围的。既是有异,那必定是有邪祟作害,可这邪祟又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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