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写了你们的小树林以及它存在的意义。话说回来就算你不写它,小树林依然真实的存在着,它就在你家乡占据着某个山头。这些年你还是会经过它,有时去山神庙,有时是回家。你回家的路至少有三条,可你还是喜欢经过小树林的那段路。
小树林在一定阶段至少在你人生的全部阶段成了你想念过去休闲漫步的绝佳之地。你惊奇小树林里生长着奇形怪状的杏树,由于多年没人修剪所以每棵树都按自己的姿势成长。小树林不算小,依山顺势,所以很多时候你都感觉小树林有种岁月沧桑下的美。
你和她一起走过小树林的经历只有一次,可你深深地记住了唯一的这一次。有些路不需要经过多少次你就会记住好比有些人不需要刻意去爱你却爱的那么彻底。
后来你结婚了你都感受不到何为爱?你努力的爱着可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那种难以言表的味道。
时间总算从你荒芜的眼睛里飞过,你曾执着的爱和痛在你细致入微的体味中一晃就是九年。本以为难以忘记的人你都归纳在小树林里成了时间的符号。
你的记忆在时间的隧道里随意跳跃,有种南征北战的感觉,不写的时候感觉一切都被定格了,可写起来你从未觉得你会想起那么多事。而如今你不是在写而是在修改当初兵荒马乱写下的东西。你总感到了可笑幼稚的成分,可即使这样也比现在你的虚伪好些,至少当初你敢爱敢写敢真诚,可如今呢??
你上小学时一直喜欢逃学,原因你找不到,至今你还能想起每次逃学后你总会躲在小树林里。你喜欢青草的味道,也喜欢学着黑驴吃草的姿势,你还喜欢你父亲耕地时的模样。提到你父亲你就无比想念他可他已然不在身边,他无情的丢下你们娘仨去了冥冥之中的天堂。父亲一生唯一个累字可形容,可他具体累不累他从未说出口过。
你父亲是个光头,年少时也曾有过一头浓密的黑发,后来得了一场病从此与头发绝缘。而你一直认为戴着帽子的父亲更好看也更文艺范儿。你父亲皮肤特白,全身上下都白的闪光,特别那个光头,可与日月争辉。这里就不提你父亲了,你想提一笔你的死去了很久的其中一个二爷。那时你逃学时就喜欢躲在刺条儿背后看你二爷耕地。一对儿壮实的驴,一头黑白一头灰白,你一直认为别人家的驴比不上你们家的大黑驴。你家的黑驴太漂亮了,像神兽下凡。也就是那时你正忘情的对比着你家的和别家的驴时,被你另一房的大爸给逮了个正着,然后拉着你的手把你亲自交给了班主任。
你的家族跟五六十年代其他家族一样都是大家族,后来据你所知你的家族好几个分支分布在定西各大县乡以及中国其他的地方。就你这个村子的一支就够你受得了,你所谓的大爸,二爸,三爸,四爸,五爸那都是以分队的形式出现。所以大脑单纯的你时常分不清他们属于哪个层次的爸!可你记住了带你去见班主任的这个爸,他读过高中,在你们那村子属于有文化书读的好的人,可他的一生也充满着坎坷,如今四十多岁的人有着两次婚姻却没属于自己的孩子,也是命运多舛。
你被老师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你被校长从屁股上一把提住用鞋刷子一顿暴揍。那时你穿着一件黄素素的大档裤,屁股上你母亲补着两坨大补丁好比两只黑洞洞的眼睛,你们的校长时常手中拿着鞋刷子,那时比较流行皮鞋,普通百姓见也没见过可校长有双明光瓦亮的黑皮鞋。他总是走几步路就要将脚搭在可以支撑的地方用刷子认真的刷几下,然后站直身体用右手捋几把顺溜儿的大北头,那身姿至今让你难忘。校长打完你后边刷皮鞋边骂你,你张着眼睛看着校长的皮鞋哭,你看到校长的皮鞋上粘着你从田野踏来的泥土,一只小虫子被你踩死了也粘着土被你蹭到皮鞋上去了。现在你忘了校长是怎么骂你的,而上述的场景是你弟时不时描述给你的,每次他都取笑你被打的姿势还有你屁股上两个大眼睛似的黑坨大补丁。
你千盼万盼的工资总算发了,你第一笔消费就是电话费你第一个要问候的人是你的姑娘,你乘着闲暇直奔那家书店你不会忘记答应别人的事。
你的姑娘告诉你她这几日的基本情况,看书,做饭,给羊添料,时不时还要亲自去田野上牧羊。电话刚通那会儿她正气喘吁吁的追赶羊群哩,她说这几只死羊气死人了,不知道吃草的只是乱跑,一离开人的视线就不要命的胡跑,从你放羊的经验分析,羊太热了不吃草乱跑,家里给习惯了料也不吃草乱跑,她说根据你的分析她怀疑是后一种情况。
当你跑到书店时你傻眼了,一个月不来人家从新整理了书架布局,当然你所深藏的那本书也不翼而飞,售货员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种版本。你费了好多时间都没找到那本书你怅然难当,你给小琪说找不到那本书了。她说不要紧你就是她最重要的一本书,你只要将你眼睛看到的变成文字比任何一本书都精致都精彩。听着她对你的理解你感到骄傲。可你有点强迫症,你非得另找一本给她邮过去,你们通过电话不断的交换想法。你的手机就没闲着,不是电话就是短信,总之它高速运转着可你没在意电话费也在高速累积着。
“我非得给你再找一本好的不可。”你对着电话讲。
“你怎么那么固执哩八头牛都扽不回你。”小琪无奈。
你认真起来还蛮可爱的,可你不会发现你这种精神,你固执起来连自己都不可思议,一门心思非办成不可,就你这种性格最终痛苦的还是你。一味追求结果的人往往会忽略过程的美,后来你一直难以原谅自己的是当初为何不在细节上好好的爱护自己身边的人哩。
当你认真的挑选着下一本书时小琪又打来电话神秘兮兮的说:“你知道今天谁在我家吗?”
“谁呀?”你问。
“你猜猜!你一定猜不到。”
“你还是说吧,我没精力胡思乱想了我在找书。”
“就知道你猜不出来,算了,告诉你,是你爸。”她诡异的笑了:“怎么样?意外吧?”
“我爸在你家干嘛?不会给我提亲来的吧?”确实让你意外但你也没忘记调侃。
“你少臭美了,你爸给我家盘灶哩,早上来的,这会儿正吃饭哩——是我做的。”
“那你可要给你未来的公公做些好吃的,不然到时候人家不接纳你看你咋办,哼哼!”
“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招呼,你知道吗,我看着你爸我心里也觉得亲切的很,只是你爸他老了很多,比我爸要老很多。”
“还你爸你爸的呀,难道还不改口?”
“嘿嘿,咱爸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你灵机一动,怪笑一下:“那么…你该叫我什么呢?”
“叫什么呀?你不是许超吗?”她狐疑的问。
“你就给我装糊涂吧,你说该叫什么呀?”你慢慢引导着:“反正那天我看到有一个老太太喊一个老爷爷叫什么来着?好像叫老头子?”
“去你的想的倒美!”她没好气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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