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液欢快地从崔元山指尖滴落,就像一朵朵绽放的月季盛开在白色手绢上。新鲜的血液被一点一点挤出,那字迹写得歪歪扭扭却十分流畅,因为他的主人正咬牙切齿地认真书写着,他推挤着指头,生怕断了线,恐怕这是他这辈子写字最认真的一回,他心里这样想。
“傻子!”李霁看了一眼与往日又有些不同的崔元山,铁石一般的心突然就软绵绵的生出几分疼惜,连骂人的两个字让人听了都觉得透露着暧昧,这不又让崔元山心里美美的?!
裸露在空气里的血液渲染着一种特殊的味道,幽幽的幽幽的,一种森冷的感觉袭面而来。
“赶紧走吧!逗留得越久,有的人越没了元气。”李霁看了眼崔元山手头的血书,居然一字不落,很合她意。
没过多久,天色又乍黑,阴风拂面。崔元山身上的弗朗玉在漆黑的夜里有了闪动的迹象,晃动在腰间不曾被四个忙于赶路的人发现。
偷偷从厚云层里撒来的月光被杂丛遮挡出一些斑驳,偶尔看得见挂在叶尖的露珠闪动着明丽的光芒,嘈杂的蟋蟀声浪一般袭来。
“这鬼地方,终于有了点正常世界的景致,瞧这月色,夜黑风高的,还有蟋蟀合奏...”崔元山兴致勃勃,却无人理会。
正向前走着,四个人突然同时感觉到头昏眼花,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等醒来时,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天朗云低,亦真亦假。繁花似锦,蝶鸟纷飞。之前需要扒开荆棘自己走出一条路来,现在却是辽阔大路,就像有人引路般,突然就是康庄大道。
“小姐,前面没路了。”管事小乐摸着昏沉的脑袋慌张禀告。
“我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鬼怪,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同时昏倒。”另一位管事猜测。
“这还用你说,就看这地形,这天,这蝶,这花...你说哪一样是正常的?”崔元山抱手,歪着嘴巴问说话的管事,管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小姐...这下我们怎么办?”
李霁四周查看,探身望着深不见底的断崖,长满刺的藤蔓如城墙般密布崖壁,这样的严密防守倒让李霁喜出望外,莫非镇妖塔就在此地?她闭上眼,听到山崖下面有激流的空空之声,虽然周围烟雾缭绕,也不见四周是否还有山崖,但仅凭那空空声便知这崖有多深,或者这里根本就是一座孤岛?李霁环顾空无它物的四周,心里直打鼓。
看着好似没有对策的李大小姐闭上了眼睛,崔元山又开始活跃起来。他挑了挑粗大眉毛,心生计策,摸索着身边的一块大石头,抱起就向断崖扔去,石块跌落,却没有一丁点回应。
“崔元山,你干什么?警告你不要擅做主张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给招来了。”李霁推开崔元山,崔元山却苦笑着耸耸肩,本想解释这都是为了帮她探探深浅,却招来一通责骂,委屈至极。
可没等他把心里所想表达出来,他就突然张大了嘴巴,指着李霁的身后,“一、二、三、四、五、六...”几颗闪亮硕大的蓝宝石当空挂起,“真...真...真的有妖怪啊!”
“就会装神弄鬼!”李霁嘀咕,两个管事也齐向他瞪眼。
这一切来得突然,不等他们证明是是非非,头顶滴答滴答,湿冷的粘稠液体附着在正抚摸头顶的手上,两个管事一抬头就哇哇失声大叫。
原来是妖怪居高临下,三个怪异的大头颅连在一起,挂着一二三四五六只大眼睛,浑身长满褶子哗啦哗啦溜滑着恶心的黏液,六只眼睛盯着四人扫来扫去,然后俯下身来。三颗如巨石般的大头颅挤在断崖上空,就像一头累坏了的怪兽趴在石头上,占去了所有空间。被挤得踉踉跄跄的四个人在一阵慌乱中努力找着一席之地,可惜他们只能紧贴着怪兽,否则就会跌落断崖。
看清楚妖怪真身的两个管事吓得浑身哆嗦,两眼发直。李霁和崔元山站定,四目相对,同时拔出了剑,直指三头怪。
“刚才是谁扔的大石头啊?”三头怪没有嘴,颤动着腹腔发出沉闷又震耳欲聋的声音,两个大得如山洞的鼻孔不停地喷着白烟气,一股股恶心的气味熏得四个闯进它地盘的生人咳咳不停。
“怎么?很臭么?就这都受不了了,还怎么和我斗?”三头怪抬起头,轻蔑地一只一只地眨着眼睛。
“大石头是不小心落下去的,我们不是故意的。”李霁挡在前面,望着不停在头顶晃动的三头怪。
“你撒谎,我能感觉到你撒谎的心跳和气息。”三头怪伸出了锋利的爪子,怒气冲天,一爪把李霁拍向一边,狠狠地撞在石头上,两个管事赶紧向主子跑过去,却被三头怪飞来的爪子挡了回去,同样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声声叫着疼。
“是我,我就想试探一下这断崖有多深,谁知道你在下边等着呢?你...你要继续在下边待着,还不知道会吃多少大石头呢。”崔元山挺身而出,咬着牙皱起眉毛执着剑,看这情形自己不出来抖几下,一定会被当成缩头乌龟的,这祸闯了来也躲不过去。
“哼哼!这里可从来没有生人敢进来,你们来做什么?”三头怪继续从鼻子里喷出怪异的气味,呛得被包围的人继续咳咳不止,“恐怕你们是早有预谋,目的不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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