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正好,萧玉和慕容曦宇两人招呼着景飞洇随意在廊下坐下。

这会从门口也进来了一个小丫头,索性就让她去拿了茶水点心来。三人品茶闲谈,便是随意翻着手边的书。

景飞洇随意地翻看着一本书,又抬头看向萧玉:“你到这来,还带着书?”

萧玉只是抬眼微微一笑,又看了看景飞洇手上的书:“这里的书没几本,有的是前些日子在街市上买的,你手上拿的《榆椋记》,是凭记忆写录的。”

“你凭记忆写的?”景飞洇不由得吃了一惊:尽管这《榆椋记》不是什么繁杂的文献古籍,但因为其中涉及榆椋州的方方面面,内容有些散乱。能把这样的书“凭记忆写录”,这悯玥的才名当真是名副其实。

萧玉见状,只是扯了扯嘴角:“不是我一个人,是和师兄一起录写的。”

慕容曦宇也只微微一笑:“景大哥,这本书的确内容有些散乱,但也不是没有章法。更何况现在和榆椋州……”

景飞洇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慕阳,悯玥谦虚,你一点都不夸夸她?”他看了看萧玉在一旁略微低头的样子,便又转眼看着慕容曦宇,没有让慕容曦宇有机会开口说什么,又继续半开玩笑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我可要说你了,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慕容曦宇听着这话,抬头看了萧玉一眼,又转向景飞洇,扯了扯嘴角半开玩笑道:“景大哥,这你得问阿玥啊!”

萧玉听着他们说这话,只是抬头淡然道:“平白地,说这事儿做什么。”

景飞洇看着萧玉,只是微微一笑,对着慕容曦宇道:“你看看,悯玥害羞了不是?”

萧玉实在不想解释,就当自己是害羞好了,起身转身就往内院去了。慕容曦宇看着萧玉转身离开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又转眼看向景飞洇,笑而不语。

景飞洇自然也看着萧玉离开,又转头来看着慕容曦宇,正经道:“你这次到这来,就是为这件事吧?”

景飞洇和他们认识之后,近一年前他到扶风城时碰上了慕容曦宇和几个霍扎人在一起。那时怡静大师病了,萧玉在永安梵清观里侍奉。

就是那个时候,景飞洇知道了慕容曦宇的身份。既然在江湖中闯荡,这原本身世自然是不用太当回事。

更何况景飞洇是景家的庶子,他没机会接触朝堂;对洛国和霍扎的微妙关系,景飞洇也着实没深究。可如今在这里碰上慕容曦宇,景飞洇就不得不琢磨了。

慕容曦宇只是笑了笑,想了想萧玉,又看着景飞洇:“是啊,总不能让她无名无分,跟着我四海为家。”说着,他随手拿了茶,喝了一口,若有所思。

景飞洇只是一愣,开口问道:“决定了?”

当然,景飞洇问的不是成亲的决定,而是四海为家。

虽然萧玉的身世景飞洇不知道,但是慕容曦宇愿意放下一切,江湖漂泊、四海为家,已实属不易。

景飞洇和他们打交道的日子不多,但也算是认识了很久。

他们喜欢江湖逍遥,想要与彼此共度余生,这原本无可厚非。

但如果为此,就能将家国全抛,往后的日子,他们会幸福吗?

更何况,他们两人之间,还有景飞洇所不知道的纠葛。

景飞洇只知其一,尚且为这二人忧虑。那慕容曦宇心中,却是明明白白。

“恩,决定了。你知道的。”慕容曦宇说得认真,郑重地点头道。

景飞洇听了这话,只是轻笑: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这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要永结同好也是水到渠成。两人都心向江湖,闲云野鹤的逍遥脱俗,也算是登对般配的一对。

“既如此……”景飞洇仍旧是笑着,看着慕容曦宇,略微一顿,便又继续道,“择一吉日,我给你们做媒,先上定亲酒,如何?”

慕容曦宇听得景飞洇这么一说,木讷地点点头,喃喃道:“定亲酒……”他确实不知道这些东西,只知道什么规矩礼节是真的很麻烦,“我看还是等这淯水安静下来,和庆功宴一起吧。”

景飞洇听着慕容曦宇的话,又想了想萧玉的态度,不禁挑眉问道:“你们吵架了?”

“阿玥知道我有事瞒着她,有些不高兴而已。”慕容曦宇只是笑了笑,既然萧玉不打算回去,这其中其他的事,自然就不用说得那么详细了。

萧玉到了里院,坐在房门口的廊檐下。冬日的阳光没有夏季的炽热,只让人觉得温暖。

这会正该是人犯懒的时候,院边的枯木败叶倒也安静。

成亲?萧玉琢磨着众人都十分关心的这回事。

按理说,“慕阳”和“悯玥”的确是佳偶天成,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水到渠成。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彼此不仅是“慕阳”和“悯玥”。莫说是成亲共度余生,只怕连和从前一样相处,也是不能的。

萧玉心知,自己不会再回宁王府,但是慕容曦宇呢?

慕容曦宇试探她之余,去了榆椋州结盟,她怎能不多想?

这个时节,昼短夜长,夜里风还凉得很。萧玉不知不觉地,已经在这回廊下坐了大半天,便是吃饭也忘了。

慕容曦宇从外头给萧玉端来吃的,一如当初。

萧玉见了,往慕容曦宇那接了东西,只放在廊下凭栏处:“多谢师兄。”

慕容曦宇只是看着萧玉,看着她将饭菜放在一边,半天也不碰它们。

两人沉默许久,慕容曦宇终于开了口:“阿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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