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问持续到黎明,由于根本问不出什么,警察的火气也越来越大。

“这批租客的口供有了新情况。”门外走进了另一个警察,看着李稳的表情显得很是奇怪,似乎极度想不通什么事儿。

“这些租客全都愿意为他担保,说他并不是纵火的人。”

“另外,这乐顺大厦现在的代管人,那叫贾富成的,说大厦三楼的煤气管道本来就有问题,好在这李稳第一时间发现了火情,通知了大伙,这才来得及疏散和消防。”

屋内的警察把笔重重一放,全然忘了自己之前说的所有话,“这么说你还立了功,你。。。你早说啊。”

李稳离开派出所的时候,绝大部分租客早就离开了,走的时候全身发抖,在长久的压抑后,那是种劫后余生的正常情绪,很多甚至直接离开了北江市。

恐怕没人愿意再提起这乐顺大厦。不算上死在乐顺大厦的几个,这些人中住的最久的,居然已经住了两年。

可以想象,整整两年时间,每晚都不敢离开那栋大厦,过的心惊胆战,那是何等的感觉。

也难怪这些人甚至不愿意再多停留一刻。

在派出所外面的大街上,李稳却遇到了那醉酒的房东。这人的资料显示只有三十多岁,看起来却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深陷的双眼,花白的头发,身体显然是被常年的恐惧和酗酒压垮的。

见李稳出来,他几乎立刻走了出来,显然是刻意等在这里。

“听那胖子说,是你出的主意?你真的做到了,打烂了那面镜子。”

“那你在打碎镜子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他。”

这人情绪激动,李稳不得不选择性的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语,这房东的声音有些嘶哑。

“乐顺大厦原本的所有人,是我的哥哥,他叫贾富贵。”

按照贾富成的说法,他哥哥贾富贵曾经是个十分踏实的生意人。能在那个时候就修起一栋五层楼坐出租,也不得不说这贾富贵确实有些手段。

那秃顶的中年人一脸和善的模样浮现在了李稳脑海。

原本这大厦也是生意兴隆,租客不绝,但一切都在得到那镜子后发生了变化。

“一开始我也没注意,只是发现他常常对着那衣柜的镜子自言自语,后来越来越严重,甚至大半天的对着那镜子傻笑。”

“我也觉察到了那镜子的邪乎,但后来已经晚了,我哥的性情变得越来越怪,我和他说不了几句就会争执起来,他把那镜子当成宝贝,不,是他被那镜子控制了,变成了一个怪物。”

这贾富成语无伦次,脸上是一种不想去回忆的表情。

“火灾的前几天,我哥少有的变得正常了,甚至开始和我一起负责翻修。我心里高兴,哪里想得到那居然是回光返照。他。。。他竟然已经决定了要和那镜子同归于尽。”

李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一个人在街边哭了起来。

“那一晚的大火起的很快,我听到爆炸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死在了那房间里。”

“哥,你怎么这么傻啊。”

李稳憋不住问了出来。

“你哥究竟是怎么得到的这镜子?”

“大厦家具都是我哥进的货,但具体怎么买到的,只有我哥才知道。那衣柜的来源我也问过他,但他说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说我听了对我没什么好处。”

听到这句,李稳刚放下没半个晚上的心莫名又是一紧。转眼又直骂自己神经太过紧张,这玩意虽说邪乎,但现在衣柜都被烧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贾富成要离开北江,从某种意义上这些年他只是代管,当初大厦的手续在起火时已经烧没了,由于那镜子的存在,他也没心思去走这些程序。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这房东彻彻底底的不愿意再回乐顺公寓。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

“你。。。你真的没见到我哥?”

“我梦到过他,他就在这栋大楼中,我知道他还在。”

”我们两兄弟不容易,我哥更不容易,我们从小相依为命,我哥有一口饭都舍不得吃,绝对会给我。当初他是一手一脚,吃了多少苦,才修起了这乐顺大厦,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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