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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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歌 我问一下,你爸爸除了两个哥哥 还有别的兄弟吗?”

白雪歌犹豫几秒,“没有吧。”

白家正枝有三房 她爸爸是最小的儿子,而仅有的两个伯父都不在人世了 一个死于车祸 一个死在情妇床上,后面的三年里,堂哥堂姐也因为各种意外相继离世,如今孙辈中“雪”字辈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因而得了格外多的宠爱。

“雪歌 ”温千树说,“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白雪歌自然从好友的语气里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那我去问问我爸。”

周暮山到国外出差,她刚好回到了自己家。

白雪歌拿着手机到书房,白父正开着视频会议,看到女儿进来 眼神带着询问,“什么事?”

她做口型 “很重要的事。”

白父暂停了会议 摇着轮椅出来 慈爱地看着女儿 “小歌,怎么了?”

白雪歌怕父亲受凉,把沙发上的毛毯搭在他膝盖上。

白父十多年前视察工地,不小心被一块钢板砸中,伤了脊椎,命虽然捡了回来,从此却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所幸经过几年的复建,终于能勉强靠着轮椅行动。

公司的事务委托给职业经理人,重大决策通过视频会议,除非必要基本不出席公开活动,他大多数时间在家守着妻女,一家人平安无事,也算是命运额外的馈赠。

至少白家,整整七年没有办过白事了,而唯一的女儿不久后就要嫁人,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甚至都觉得在婚礼那天自己可以站着把女儿交到女婿手上。

“爸爸,”白雪歌倒了杯温热的茶水放到他前面,“除了两个伯父,您还有别的兄弟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白父惊讶极了。

“到底有还是没有啊?”

白父摇摇头,正要说没有,看到她亮起的屏幕上的画面,抚着茶杯的动作猛地一顿,“这是……”

这细微的变化被白雪歌收入眼底,她屏住呼吸,“爸爸,真的有是吗?”

她把手机拿近了些,“您不觉得这个人长得和您有至少有六分像吗?”

确实很像。

他也确实还有一个……弟弟。

同父异母的弟弟。

白父陷进了回忆中。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他记得很清楚,刚好又是冬至夜,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坐着吃饺子,佣人忽然进来说外面有一个自称是“白夜迎”的少年要见老太太。

老太太一听到这个名字陡然就变了脸色,眼角唇边的皱纹像被冰霜冻结了般,她用力拍下筷子,“一个野种也敢上门来,真是反了天了!来人,用扫把把他赶走,免得脏了我们白家的门楣”

那时老爷子已经不在了,掌家权自然是被老太太握在手里,虽然平时总端着个长辈架子,但从未见她发过这么大的火,一众小辈都吓得停了筷子,而他才三岁多的女儿白雪歌,直接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妻子柔声哄着女儿。

他从窗里看出去,外面的雪下得很密,少年肩头已覆了厚厚一层雪,瘦弱的身影像悬在门上的孤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呼出的热气像棉絮般,被一点点扯开,揉在寒冷中。

那时的他已隐约从老太太反常的态度中猜到少年的身份。

白老爷子风流成性,在外面不知找过多少女人,老太太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加上他从来都处理得干净,也只好忍气吞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显然这个叫“白夜迎”的少年是个例外。

他母亲是个妓女,可他身上流着白老爷子的血。

现在老爷子只剩下一把骨灰,他在外的私生子又找上门来要“认祖归宗”,这不仅是触了老太太的逆鳞,还等于当着全部儿孙的面给了她狠狠一耳光,这口气是绝对忍不下去的了。

厨房里做饭的壮实佣人,是老太太的娘家陪嫁品之一,把她的嚣张气焰学了个十足十,拿了扫把,毫不留情地一下下招呼到他身上,想把他当垃圾一样扫出门去。

少年也是倔强。

生生任人打,哪怕双膝被打得弯曲跪地,不往后退一步,也不喊一声疼。

扫把断成两截,佣人骂骂咧咧地进来。

好好的冬至夜,月无人赏,温好的美酒也无人去尝,大家不欢而散。

夜深了,万籁俱寂,除了雪花簌簌。

那少年仍站在门外,白雪压着他的头、肩膀,像把他冻成了个雕像。

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从那以后,也再没有人见过他,是生是死,也无人知。

“所以,我真的还有一个叔叔?”

白父从回忆中醒神过来,“虽然他不被白家承认,但从亲缘和法律上来说,他确实是白家的人。”

“说来你也见过他的,可能那时年纪太小记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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