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品江正不知该如何回复柯文哲时,吴玉珊的电话打来了。
吴玉珊的情绪很激动,在电话里哭了起来,语无伦次,请求付品江马上到云峰回家去一趟。付品江心知云家出了事,胡乱穿了衣服,一路飞奔来到了云峰回家。
云家院子里晾晒着用绳子编织在一起的蓼叶,一共有二十多绳,有的已经干了一半,有的还是新鲜的。
三头四十斤左右的小猪一字排开,眼睛紧闭,看样子已经死了有个把小时了,一看那乱七八糟的毛,就感觉这猪种不大好。此刻,蚊子在尸体上贪婪地舔舐。注射器放在一旁,已推到了底部。
这些天,付品江父子二人一直在原始森林里摘蓼叶。
蓼竹是云梦山原始森林中生长的一种毛竹,个儿不高,竹节细长,竹叶巨大如蒲扇,人们唤之为蓼叶。新鲜的蓼叶是包粽子的绝佳材料,晾晒后香味沁人心脾,是上等香料。
在偏远的云梦村,农民将蓼叶采摘下来,用细细的绳子编织着晒干,今年行情好,一斤干蓼叶可以卖七八块。从采摘到晾干,再到理顺打捆,父子二人大概一天可以摘三十斤。
“峰回,松叔他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卧房里,吴玉珊抽泣着安慰云峰回。
云寒松浑身扭曲地躺在地上,嘴里有褐色的液体缓缓冒出,眼睛睁得圆圆的,脸已经发绿了,一双手硬是在木板上刨了几条印子,颇有些吓人。
孟羽希正在给云寒松清理嘴里的液体,云峰回则面无表情地盯着父亲,眼睛都直了。吴玉田蹲在一旁不知所措。
见付品江进来,云峰回、吴玉珊、孟羽希没有什么反应,吴玉田连忙迎上来,把付品江拉了出去。
“怎么回事?”付品江的心都凉了半截,看云寒松那样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幺婶儿说松叔应该是服了毒。”吴玉田解释道。
“那我们赶快往医院送,别在这里耽误了时间!”付品江大声叫着,与吴玉田二人顺手搬了一个木梯子,又冲进卧室卷了一床被子搭上,便将身体已经僵直的云寒松放到梯子上,二人抬着就要走。
“算了吧,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别再折腾老人家了。”孟羽希的语气异常低沉,“我已联系了卫生院,他们的救护车正在赶来。”
付品江再看了一眼云峰回,只见他依然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嘴唇紧咬。吴玉珊低声抽泣着,停止了徒劳的安慰。
付品江感觉面前躺着的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忍不住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到云梦山以来,这位老人带给付品江太多太多东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身体里流淌着革命烈士血液的铁骨铮铮的老人,更像是云梦山的灵魂。
与老人相处的一幕一幕在付品江的脑海中闪电般划过,面对这满屋子的狼藉,一切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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