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卿猛然抬起头,似是千亦的话令他震动,他怔愣好一会儿,重重跪下,“宁大人警醒之言,是宋玉卿糊涂,请您原谅。”
“快起来。”千亦见他终于开窍,心中高兴,“我知你身有功名,先举荐你去知州衙门做个主簿,辅佐新任的知州大人共治一方,你可愿意?”
宋玉卿再拜道:“承蒙大人不弃,玉卿必穷尽心力,造福家乡。”
“太好了!”瑜儿见此,又是哭又是笑的,“宋先生你知道么,宁大人当年在家乡,也是从主簿做起的,将来你也一定可以成为一位好官。”
“瑜儿,不可冒失。”宋玉卿制止道:“我岂可与宁大人相比。”
“哈哈,”千亦笑道,“无妨的,瑜儿说得对。宋玉卿,你要加油,幽州必要在你们的治理下焕然一新,永保富足祥和才好。”
“玉卿记得了。”
之后,宋玉卿送宁千亦出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千亦停住脚步,略有所指地说,“瑜儿此番为了你差点丢了性命,这其中的情义,你可知道分量?”
宋玉卿沉默,“我明白,然恩情与情爱终究不能等同。我已视瑜儿为家人,此外,不作他想。”
她点了点头,不复再言。
*
千亦回到知州府时,天色向晚。
身子有些乏累,她却没有回房,而是特意转了个弯,兴致颇好地在后园兜兜转转地游赏。
眼看盛夏就尽了,闷热却还是让人透不过气,千亦想起方才饮了一口酒,被傍晚的暑气一蒸,这会儿竟觉得醉了。
醉了,也好,她便不是斟言酌行的大盈朝臣宁倾寻。
“莫思身外穷通事,且醉花前一百壶……”
千亦随性哼着这句诗,借着晕眩劲儿往前走,涉流水,过小桥,步履虚浮,飘飘晃晃……当走下桥阶时,竟一下踩不稳,向着一旁的花丛歪了去。
白衫拂花叶,身子将倾,却适巧被花阴中走出的一人横臂揽住,千亦迷离的目光看向近前的人,夏晚的风忽而有了丝丝凉意,让感官都变得清透。
可当她终于看清,那不是别人,正是丞相大人郁惟摄!
千亦一个机灵从他怀中离身,郁丞相拥住她的手臂却并不松开。
莫名的疑惑感在他眼眸不见底的深暗中萦纡,郁惟摄注视她,像是突然不认识她。片刻,他缓慢低身,在宁千亦惊恐的目光中渐渐凑近。
狂乱的心跳轻易地席卷了千亦的思维,她脑中一片懵白,直呼他的名字。
“郁……郁惟摄……”
郁惟摄只是直凑到了她颈边,微微吸了一口气。然后就着极近的距离,他平疏的嗓音说,“是你。”
千亦心下一沉。
他这会儿已经分开了两人的贴近,有些推测却又分明笃定地说:“知乐阁那夜,是你。”
千亦彻底吓呆了,冲口而出,“不是我——”
话不及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下意识的反应,正是不打自招。
冰冷的绝望从头顶布满全身。郁惟摄看到她女装……郁惟摄知道她是女子……长时的伪装就这样毁于一旦……再也瞒不住了……他一定会上奏皇上……
千亦从惊惧中抽神,猛地捉紧了郁惟摄刚松开环抱还未收回的衣袖,言辞中有慌张和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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