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暖暖地照着,尚未化尽的残雪正被点点消融,廊檐上的雪水有节律地往下滴着,空气里却更带了一丝泠冽。

季风眯着眼睛望了一眼正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太阳,今天的心情还真是如此呢。冬日的寒气尚未散尽,如春的光亮却在慢慢渗透,伸出双手裹了裹夹绒的披风,蹬着厚皮靴的脚步加快了些。

从自己的青龙殿到紫微宫是颇有些距离的,紫微宫位于整座皇宫的正中位置,而青龙殿则处于皇宫的正东位置,虽然父王并未正式立自己为太子,可在他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是这么想的吧?只是自己这身体,谁都知道这根本就不现实……所以其实最终这季家王朝,总归是要传给季玉的,父王又何苦如此,就算立了季玉为太子,他又怎么会不理解呢?

没想到想到曹操曹操就到了。

“大哥今日好兴致,竟出来赏雪踏青了。”同样往紫微宫去的季玉在看到季风的瞬间,眼睛不自觉地缩了一缩,脚步跟着停了下来。

“二弟,二弟妹。”季风看着眼前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心中一阵酸涩,轻叹了口气,明明是同卵同胞的亲兄弟,话里的挤兑却似在面对敌人一般。

“见过大殿下。”季玉边上的女子黛首微垂,恭谨地向季风行礼。

季风微微颔首,“二弟也是去见父王母后?”

“也?大哥竟然’也’去紫微宫,我还以为只有父王母后会去青龙殿看大哥呢……”季玉的话中带着一丝明显的挑衅。他怎么能不怨,明明是一卵同胞的兄弟,明明两人连长相都是一样的,父王母后的心里却只有他季风,而没有他季玉。从小到大,母后更是把所有关注力都给了季风,凭什么他季风可以从小到大一直住在紫微宫,而自己却早早地就搬到了皇宫西面的白虎殿。是,既然是他先搬的,为什么父王却把象征太子位的东边的青龙殿留给了季风。所以他们都是一样的,不管是父王还是母后,心里念的想的都只有这一个儿子,那就是季风,他的孪生哥哥。凭什么?就因为他身体不好么?就因为他从小被判定活不过二十么?那他呢?他活着,可他觉得他在父王母后的心里是死的,不存在的。

季风的唇角绷了绷。

“这两日雪水暖融,寒气极易入体,小卓子,你好大胆子,竟让大哥出来走动!”季玉瞪向边上颤危而立的小卓子,厉声呵斥。

“奴才……”

小卓子话音未落,季玉的呼叱声再起,“如若大哥出了什么问题,你担当得起么?”“大哥,这样不上心的奴才你可要严加管教才行啊。”季玉的话语转向季风。打狗都要看主人,我现在就打你的狗,看你到底护还是不护。

季风睨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小卓子,抬手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嗯,确实有点冷,我们往前走吧。”他知道季玉心中有怨气,也有委屈,所以他不会跟他计较,但是他也不会真如了他的意,寒了自己宫里人的心。

季风率先继续往紫微宫方向走去。

“大哥,听说桃花涧的桃花开了没两天就谢了?”季玉状似不经意地发问。“大哥,其实您也别太在意那些,桃花涧的桃树都是今年才移栽过去的,地底的根气肯定是不足的,开了三两天就谢掉其实很正常,要我说其实能开就已经很不错了。”听说前几日季风就是因为那里的一朵桃花而悲春伤秋得失了意志,这会哪怕好了,我也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看你还能不能继续这样淡定。

其实季玉本不是个尖酸刻薄的人,只是多年来的被忽视让他的心里积压了很多的怨气,他做不出也说不出真正过分的事情与话语,但是他又忍不住要一再刺激季风,他就像是一只刺猬一样,用浑身的钢刺来掩盖自己内心的伤痛。

季风停下步子,转过头来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唇,却转过头来又继续往前。他知道季玉说的不是桃花,他说的明明是他,他的心底一阵悲哀,季玉竟已经巴不得自己犹如那朵桃花一般早日凋谢了么?此刻他的内心被一片荒凉所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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