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杆子爷这个称谓,还追溯到八百多前的时候了。

那时候在东大陆上,零零碎碎的有上百个国家的贵族老爷们成年月互掐,老百姓活的十分艰难。

不止东大陆,其实那段最黑暗的时代,基本整个盖尔都在干仗。

乱世么,就要出点人杰,英雄什么的。

后来姓李的那家人就来了。

藉道泰祖起兵中州,征战了整整二十八年,然后东大陆统一。

而这次统一,也是东大陆唯一的合并期。

后来,泰祖驾崩,他有九个儿子,临死之前,籍道泰祖就将东大陆划成了九块,这就是九州的来历。

齐国,赵国,燕国,韩国,魏国,楚国,陈国,周国再加上一个中州国,就是如今的东大陆。

以江鸽子外来人的眼光去看籍道泰祖,那是一身的杰克苏味道,神神鬼鬼,玄玄乎乎的,有时候看这位的发家史,那种滋味犹如回归地球网络那片沃土一般,穿越外星都不算啥了,那位,也真是颇为传奇的。

江鸽子啼笑皆非之余,倒也佩服的,就像他,如今起步高不高的不清楚,然而他却从来没有籍道泰祖那种勇气以及野心。

简而言之,他就是庶民的世界观,也注定一声成就不了伟业。

当然,历史上的事情谁都知道呢。

那籍道泰祖没活到五十就没了,江鸽子有时候认真想下这事儿吧,难免打寒颤。

对了,就说这个杆子爷的来历,这个还是跟藉道泰祖有关的。

籍道泰祖当年实现统一之后,就分封天下。

那时候刚立国,国家穷的不得了。

实在没办法,藉道泰祖就找了一片树林,命人剥了树皮,做了一万多根白杆子。

当年跟他打天下的有功勋的低级军官们,就一人分了一根杆子。

泰对他们说,钱是没有了,粮也没有,官位也没有了。

你们把这根杆子拿回家,以后你们的杆子插在哪儿,方圆十里地,就是你们的地盘,而这十里地的税收,治安,人鬼两道也就归你们管。

籍道泰祖金口玉牙封了杆子爷,从此就有了这十里人间的别样风情。

这就是杆子爷的来历了。

到了现代社会,当年那一万多根杆子,早就不知道都折在了哪儿。

即便是有杆子爷,也要先看是横杆子还是立起来的杆子。

简而言之,一方杆子爷犹如土地爷,杆子支立在地上,才有真正的管理权。

如果是立不起来的横杆子,那就是个象征意义的玩意儿,摆设。

杆子爷这物种,历经几百年风雨,那也是一身的沧桑,进入现代社会,过去好多老规矩官方早就不承认了。

官方不承认归不承认,可官方也从未出过否定的文件。

如此,杆子爷这个很奇妙的身份,如今也就民间认,皇室,宗室认。

话再跟着四太太的记忆走。

想当年,泉大混混家里兄弟八个,到了这一代,杆子旗那是弄了整整四根,却一根也没立起来,俱都是摆设。

买祖宅那事儿出了之后,就有了鸽爷大闹南杆儿的街巷传说。

那会子闹的多厉害啊。

见天,江鸽子一个人揍泉大混混全家,找不到泉大打泉二,找不到泉二揍泉三儿

一直到泉八,管是不是你的事儿,只要你是他兄弟,揍的就是你。

这一折腾,就是整整半年,江鸽子一连折了南头三根杆子。

后来,他一个人逼的人家泉大家里实在没了活路,还是牛角头的黄大伯伯提了酒,又找了郡里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

这些人一起去了江坝头面前,做了中人,摆了酒,正式的道了歉,泉大混混送来了大南街最后的一根老杆子。

那天去了好些人,拜了泰祖,拜了四方鬼神,横台都放好了。

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了,江鸽子没当一回事的把那根老杆子往地上丢了一下,它就真的立起来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呢。

不说别的,有个立起来的杆子爷,能跟横杆子比么?

这老三街的街坊,那股子骄傲劲儿就甭提了。

说来也有意思。

泉大混混全家如今是遵纪守法良善公民,他家全家搞运输去了。

头年郡里表彰纳税大户,这尾巴尖尖上还能看到泉大他家的名字呢。

而江鸽子成了杆子爷,却从来没有在老街立过规矩,也没要过江湖的份子。

这就更加仁义了。

江鸽子其实对杆子这件事是啼笑皆非的,在他看来,这都什么时代了,一枪下去随便你是什么等级的杆子,那也得折。

所以,自打插了杆子,杆子爷的事儿他是从未干过,也懒得去了解什么叫做合格的杆子。

他自己本人不在意,可杆子爷八百年的传统却无论如何也折不了的。

一根杆子立着,逢年过节,为了谢谢这些杆子爷,一家一贯的意思也都会送到江鸽子手里。

江鸽子得了钱,还是得按照传统,再添上若干的意思,写了申请送至宗室管理处。

那边审核了申请之后,便会按照规定,拨给一倍到十倍的钱儿。

得了这个钱儿,每年新年第一天,街坊们要随着杆子爷去请宗室管理处请泰祖。

说是泰祖吧,其实就是个牌位。

得了牌位,杆子爷起杆儿,一路八抬大轿抬回老街,停在街口的老戏台前,要请泰祖看三天大戏。

而民间集资的份子,杆子爷的贴补,宗室拨给的那笔钱儿就是给泰祖过年儿,请戏班的。

钱多就请个大戏班子,钱少呢,就请个四人台,就图个过年热闹。

简而言之,这就是民间老百姓,借着过年的机会,从皇室内库,申请一点点娱乐经费而已。

这也是九州非常有名的传统了。

这牛角尾巷子的杆子多正啊,自打鸽子立了杆子,他没说规矩,那些个走四方的,打卦算命的,做套子骗钱的,小偷小摸的就再也没有涉足过老三街。

最起码,明面上做事儿得有讲究,不能给杆子爷知道了。

就连公车上常年下手的贼,过老三街站的时候,他们都不敢动手。

这就是规矩。

江鸽子是牛角尾巷子的杆子爷,老少爷们有事儿了,平素磕牙打架了,也会祭出江鸽子吓唬人。

事后鸽子知道了,至多就是笑笑,也不会翻后账。

总之,这老街就没人不喜欢他的。

这一顿家长里短,唠唠叨叨,四太太就跟街道大妈一般的说了一大堆八卦,等她说完,这钱儿也整理好了。

一簸箩零钱,零零碎碎的用皮筋儿扎起来,正好六贯,这里面没有残票,更不会缺个十文八文。

没人会讨杆子爷的便宜。

也不敢。

四太太将扎好的钞票放进随身的五斤牛肉干袋子里,又从里面取出六张印了这一代羿瑾女王的一贯面的票子递给江鸽子。

江鸽子接了钱,也不数的就随身揣进兜里。

看古籍里形容那些杆子爷,那叫什么日子,十里之内,税金都归他不说,婚丧嫁娶,都要返给杆子爷喜钱,朝廷月月给零花不说,年底还有大红包。

现在呢?那基本是啥也没有了。

几百年里,那些老杆子爷儿,就是被透明,被无视,被一种叫时代规矩的刀子,慢慢的消磨殆尽。

江鸽子是外来者,他倒是没有那些杆子爷的失落感。

自给自足不是应该的么?

一个月出摊子十天,江鸽子月实收入六十贯。

旁人算他的收入,是有成本计算在里面的,比如,一斤牛肉多少钱,做成牛肉干多少钱,调味多少钱,他东西实惠又好吃,给的又多,街坊们就给他算了个一斤牛肉干至多三五文的利润。

那么,街坊看江鸽子,也就是月入个六七贯,年入七八十贯钱的意思。

他这份收入算得上是多,却也不过分。

码头上有高等教育的技术工,大概也就是这个收入。

其实,街坊们算的账目,少算了江鸽子好多笔。

除了卖牛肉干,为了收入合法合理,江鸽子一般会在年初那会,从游戏里揪出一些种羊送到附近的村子,寻了羊倌儿放。

到了年底,母羊生的羔子归羊倌儿,他将羊又统一收回来,找到屠宰场去收拾,检验合格之后,趁着年节,再统一卖给附近的大企业后勤做福利。

因此,私下里的账目,江鸽子少说一年也能靠着牛羊猪肉,能有个两千逛上下的意思。

还是实收,他是没有成本的,那游戏里,什么都能往外拿,还会每二十四小时刷新一次。

也许正因为一切得来容易,江鸽子如今才活的无精打采,没有任何奋斗目标。

春雨还在下着,四太太帮着江鸽子收了摊子,有好几次的欲言又止。

一直到江鸽子发现了,这才问她:“嫂子,你到底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呗,别的不说,用钱能解决的,那都不算事儿,咱俩家什么交情?”

四太太顿时觉着暖心无比。

她笑笑,脑袋微微侧着,有小秘密一般的低头小声说到:“鸽子,你哥昨晚上吃饭的时候,叫我给你提个醒”

江鸽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提醒?”

四太太拿起毛衣针,挂了两根线,一边勾连,一边压低声音说:“你原来家里那个舅舅他去年年底就出来了”

江鸽子一愣,半天儿才想起这身体的原身家庭。

那些记忆他有,即便是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他也觉着痛彻心扉。

所以尽量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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