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以,只得请进了国师!那肃穆的镇魂大法师,进了门与凡心王子寒暄道:“师弟,为兄叨扰了!”

本想不理不睬装作专心参禅,但为了保护爱妻需答其疑问,凡心不得不睁开眼一笑,自旁边的茶壶斟了一杯茶,推给这位国师,笑道:“想来师弟果然没有佛心,被轻易打扰,竟不能心如止水!”

那国师落坐于随从递上的蒲团上,与这位小师弟耐心地品茗交谈,追忆起前不久因受了致命伤死去,亡灵栖居于国师栖灵塔的恩师,推崇这位王子在魂术修习上的天赋和造诣,很是有恩师之风。

凡心为其斟着苦茶,在这位师兄面前十分谦逊,这位仁兄虽不愿做王子,但依旧不失王子的风度。

这位国师循循善诱道:“恩师常言,人鬼殊途,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便是恩师自己,本可以夺舍活人,却也是以身作则,遵守鬼道前往栖灵塔中栖息,实在是令人钦佩!为人师表,堪成楷模!”

见凡心甚是难堪,诺诺称是,甚为敷衍,国师锁眉审量王子,故意看向窗前,话锋微转和颜悦色道,“只是,为兄来时,却看到师弟的窗前有着两道人影,其中一道,不似人影!不知是为何啊?”

那王子凡心微微蹙眉,笑道:“不过是一张美人图,被这陋室透进来的风吹落,铺灭了油灯罢了!”

这位仁兄极聪明了得,在吹熄油灯后,立时往窗前挂了一幅自画像,又将一幅美人图盖在油灯上!

国师自然不信。那小头目立即会意,将美人图重新挂在窗前,与王子的自画像并列,点亮那油灯,下令熄了火把,跑到屋外去看,果然映出了两道人影,因有风自屋顶吹拂,真如活人一般无二。

原来,那画纸极薄,完全透光,而其上的人物肖像,却全身用了很重的颜料,光线全然不能透过。

那报信的小头目立时心凉一片,枉他跟踪王子发现这处阴森的鬼宅,在远处蹲守数夜,看见二人身影,以为找出破坏两国联姻之元凶,将因这大功劳被提拔而飞黄腾达,却原来,是自己捕风风捉影!

见其来回禀,只灰头土脸、哑口无言、忐忑不安,国师冷笑不语,回头定要让杯弓蛇影的这厮好看。

送了难堪的国师率人离去,凡心与亡妻之魂这才抱头痛哭,幸而自己的魂术在国师面前有独到之处。

却有两个小吏,不经意地看到王子凡心坐的蒲团后,露出的地窖口的一线缝隙,一双眸子微不可查地缩了一缩,却都没有言语。一个也是模范丈夫,一个是孝子,不忍因得了重病而死的亡妻或老母亲的亡灵,去栖灵塔中太过冷清无依无靠,让爱妻或者老母亲的亡灵在有人造访时藏匿于地窖中,无人时出来,幸福与生前无异。他两个藏鬼之人,最是体谅同辈的苦楚。这是我后来得知的。

藏匿亡妻亡魂的小吏,甚至还让亡妻之魂怀了鬼胎,后来求上神医馆,我才得以使之亦十分圆满。

彼时,凡心与晴雪痛哭,凡心悔恨自己不该在那日有风的时候,多手多脚地拿妻子最珍爱的红色嫁衣也去晾晒,刚刚展开要挂在晾衣绳上,风将那嫁衣疯狂鼓动,引得路过的耕牛发了疯撞过来。

否则,晴雪也不需要替他挡住那发疯的公牛,当场受了致命伤,死前幸福又温柔,心里恨不能长相厮守,流着泪抚摸着他的头含泪说“凡郎,我这辈子能够遇见你,嫁给你,我……好知足……

痛虐大哭捂住爱妻伤口止不住血的凡心,目睹爱妻慢慢死在怀中,如被万箭穿心,那是何等的痛!

“不,晴雪,死我们也不分开!谁说人和鬼不能在一起!”凡心痛苦咆哮着,拳头捶得满地是血。

霸道的爱人很可爱,在雷雨中抱着爱妻的尸身死死不撒手,后霸道地以魂术囚禁了爱妻的魂在家中。

这种做囚鸟的味道,我似乎很是熟悉亲切!只是更加羡慕这种为了爱你,才把你囚禁在怀中的滋味。

起初,晴雪的魂以为丈夫只是在悲痛中气昏了头一时胡闹,打算温柔耐心地继续陪伴丈夫直到其恢复理智,自己再去那栖灵塔栖息,不想,丈夫的温柔和疼爱与日俱增,二人过得越发甜蜜幸福。

一日复一日,那晴雪的魂也习惯了藏在家中,白天为丈夫洗衣做饭,晚上给读书的丈夫红袖添香。

竟然,好似晴雪未死!这等甜蜜日子在国师离去之后,二人搬家至别处,又幸福地维持了半个月。

直到两日前为止!这实在是要怪男子有时十分粗心,而女子有时又太天真无知。这做丈夫的凡心向来不会做饭,对厨房中柴米油盐菜的耗费从无留意,时常忘记需得晴雪提醒才知道去采买极多。

那一日,大隐隐于是市,没有菜园子的新家中实在是没有菜了,而凡心去远处山上砍柴迟迟未归。

晴雪看了天乌云密布,并没有使鬼难受的阳光,蹙眉想了又想,让丈夫劳累一天回来没有菜吃实在不好,而且,总让一个大男人去买菜,让那些路人笑话更加不好,便决定自己拎篮子出门去买。

而且,天上已经飘下牛毛细雨,雨筛筛的很让鬼喜欢,晴雪更是可以借机撑着一把油纸伞,避免突然雨后天晴,作为鬼被晒出青烟,不过,看那满天乌云,断不会很快放晴,不得不说是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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