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矜心里一动,读书的事儿没解决,不过子路哥的去向倒是知道了。前世的她这时才八岁,成天就为吃饱肚子操心,再加上交通书信都不方便,是以她前世根本不知道子路哥当知青的事。

等她十三岁小学毕业后第一次来大爹家时,子路哥已经回了城里,在食品部门上班,她竟是压根不知道,林子路竟然还下牧区当过知青。

她很想问问林子路的事,却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时机,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爸,我想上学,我……我也不怕下乡。”

林子矜心里清楚,再过两三年,知青就会大规模地回城,再也没有知识青年下乡的说法,再说了,她家本来就身处偏远边疆地区的省,已经偏得不能再偏了,就算下乡又能下到哪儿,大不了就是去几百里外的牧区或农村罢了。

“你这女子怎么跟你哥一样半脑子当地土话,指脑子不够用,你当那牧区好呆了?”郑桂花急了,怒道:“你哥是个小子,去就去了,我说上话他也不听,你女子家哪能吃了那个苦!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牧区那个条件,你去了冬天冻死,夏天咬死!成天脑瓜子里面不知道想甚了……”

林子矜知道,郑桂花说的咬死,指的不是被狼或大型动物咬死,而是蚊子叮人草原上的蚊子又大又多,真的能叮死人。

林子矜没说话,她确实很怵牧区和林区的蚊子,前世每次下牧区支医时,最大的困扰就是蚊子,什么花露水驱蚊水杀虫剂,在密集度极高个头极大的蚊子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想念书就念吧,家里也不差你一个人劳动,到时候再说。”

林家明打断了郑桂花的唠叨,给这件事下了定论,端起碗把最后一口菜拨拉进嘴里,站起身出去了。

林子矜心下欣喜,扬起头大声说:“谢谢爸!”

中年人脚步一顿却没回头,感觉自家小女儿有点不正常的样子。这女子被他们惯得又懒又馋不爱学习,怎么忽然变了性子一定要上学?还说什么谢谢,谁家的女儿会跟父母说谢谢的?

林子矜话一出口也后悔了,大爹前世可从来不跟小辈多话,而且她们自家亲戚之间也从来不说谢谢对不起之类的话。

“废话真多!”

果然,林家明扔下这句话出门去了,林子矜高兴地嘻嘻傻笑,郑桂花则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吃完饭林子矜急急忙忙地帮着郑桂花收拾碗筷,又抢着洗碗:“妈,我洗吧,反正这几天不上学,在家呆着也没事,你去休息一会儿。”

“还……休息一会儿?”郑桂花学着她说话,在休息两字上加重了读音,看样子有点诧异倒也很高兴:“就是丢个盹小睡一会么,说这么好听做甚了,那你洗吧。”

边说着话边离开,郑桂花心里再一次感叹,小女儿真是懂事了。

林子矜一边洗碗,一边心下暗暗欢喜,看样子郑桂花已经适应了她的改变,刚才她说错了话,郑桂花也只是学了学,并没有再次以为她跟上鬼了。

本地人管午休叫丢盹,休息这个词属于书面词,是写作文的时候才会用的。

后世的林子矜原本也是操着一口原汁原味的本地土话,后来离开农村去上医专,毕业去了医院上班,与同学同事和病人和打交道,便慢慢地改变了一口乡音,大多数时间都说普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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