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容不下唐潇和虞醉珑两个人,说来也是悲凉,虞暮宸无疑是不讲理的,即便虞醉珑对他无意,他也不该如此对待唐潇。

魏清漪是无情的,即便她以一种愧疚和不情愿的目光送着唐潇前往谢府,期间与唐潇四目相对,也是满眼惭愧,命运将她生为只能听命于郦元教的无情之人,她也是无奈,只能无奈,若是违逆天命她便不保性命,天知道她内心里是如何的纠结,那可是她的师叔呀!

魏清漪倒是应了那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的诗句,生而为人本就艰难,而她却比常人不知艰难了多少。

自打魏清漪被送到良安候府的那天起魏清漪便暗下决心要为自己争得自由,可在良安候府住久了,楚惊寒的妾室当久了,便也觉得侯门中不似文人口中那般泥泞,倒也有所谓的温情,只是那温情似乎太过浅薄,仿佛风一吹便会散落,魏清漪是害怕的,她怕楚惊寒反悔,她怕楚惊寒忌惮她的武功,也害怕自己的儿子因为自己的身份在长大后与自己生疏,她怕得太多,可却因着郦元教的命令,而不能说太多,想太多。

如今魏清漪依旧受制于人,自由于她而言,因为儿子的缘故,仿佛更远了,身边的亲人皆不在身旁,就连素日里离得近的师叔如今也成了这个样子,魏清漪早已没了眼泪和心思哭泣,也似乎丧想要抗争的心思,如今只一味的顺着命运的齿轮换取天意施舍她的那一丝丝的温情

魏清漪派人将虞醉珑,送到了郦元教的戏院里,前安后顿的让郦元教之人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还请了带着玲珑谷的大夫到戏园子里侍候着。

虞醉珑是绝望的,她心里明白唐潇这一去,终归不能好去好回,她原本想着若是唐潇去了,她便也跟着唐潇去,冷静下来之后,她似乎迈过了这个坎,她已然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她怎可如此自私,她生命还有寄托,她不能因一己之私而忽略自己的寄托,因为那是比生命还重要的寄托。

初到戏院,虞醉珑可没心思看那些花红柳绿的建筑与镶金嵌玉的家居,戏院的老板说自己已经为醉珑小主子挑好采光好、冬暖夏凉的屋子,只是三四间风格迥异,醉珑小主子可以挑一件自己喜欢的屋子住。

虞醉珑跳了一件装修最为朴素的屋子,还叫人撤走了屋内一应花草,只余下必要的桌椅,和一个看起来十分憨厚的小丫鬟和一个样子十分精明的老婆子。

戏园子因虞醉珑的到来而关门大吉,暂停营业,带她来的人将她安顿好纷纷收拾了行李,当日便启程前往康国,在公主府杀了人,他们怕是不能再留在京城了。

这一边虞醉珑被郦元教众安顿得极好,那一边唐潇的则被

谢家人接手,而关到了谢家的温黎苑。

温黎苑是谢家夫人义妹汪玉人的居处,这个汪玉人自幼跟在谢家夫人的母亲汪老太君的身边,自幼饱读诗书、只是生得颓废消瘦,素来穿着着鼠灰色琵琶襟长大褂,裙子是黑色的,梳着云鬓、头上带着早已不时兴的木兰木簪、唇上毫无血色,这眼睛虽生得漂亮,但却极为无神,仿佛一眨眼便要睡着了,近看去,汪玉人的眼神好似一片同时被毒虫啃咬过被霜打过的花点子落叶一般,不仅丑陋不堪,全身如断壁残垣一般,整个人走路也是弯着腰、缩着脖子的,毫无生为人的精神气。

魏清漪将唐潇押到谢府时,接待魏清漪的正是汪玉人,魏清漪怀里抱着自己多年不曾离身的琵琶,仔细端量这个没有少女之模样的年轻女子,实在看不出汪玉人的年纪,心下还叹道,这谢夫人怎么比自己想想中的年轻这么多,果然是太尉的夫人,看起来竞才三十多岁将近四十的模样,谁能想到谢家的大公子如今已将近不惑之年,便问道:“可是您可是谢家的夫人?”

魏清漪来时走得是公主府到太尉府的密道,见到汪玉人,是在温黎苑的院内,汪玉人带着谢家大管家李吉盛。

李吉盛听到魏清漪唤汪玉人夫人,赶忙上前解释道:“清漪!这位不是谢夫人,谢夫人是她义姐,这是汪家的玉人小主子,少主说了,汪家之人皆要以上宾之礼对待。”

“魏清漪,见过玉人小主子。”魏清漪象征性行了江湖之礼。

汪玉人打量魏清漪一眼,又看一眼魏清漪身后的几个郦元教众,再瞥一下一只眼上血淋淋的唐潇,随后温声笑道:“姑娘不必多礼。”

汪玉人的唇色发白,显然是身子不是很好,故而说话的声音也极温声软语的好似那蜀国公主江梧巷一般,只是比江梧巷的模样丑一些、语气也没有江梧巷那般大方,眼神里更没有江梧巷的天真与静雅,更多的是迷惘与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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