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生本是在草坪上和些许老友交谈,奈何一阵大雨,只得进屋避避,却听得下人来报,说是凌家凌源前来拜访。凌源与他乃是几十年的好友,送帖子予他,而下人回来却说他身体抱恙,怕是无法到席,没想到竟是来了。

沈兰生第一时间笑着迎了好友,在三楼靠大厅的位置摆了桌子,放上几样小菜,上了两杯雨前龙井,屏了外人,就开始了闲谈。凌源家也是世代行商,在这片土地上也算是扎根已久。

二人虽说是闲谈,但凌源却思及好友方才回国之故,给他细细分说了临东的各方局势。他知道沈兰生这段时间定是见过很多人,对局势自是有一定了解,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说个明白。

沈兰生微笑着听他说完,随即锤了锤他的肩,凌源你还是老样子,操心那么多。

闻言,凌源脸上也染上了笑意,什么叫操心那么多,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一回来,这临东怕是又要掀起一阵风波了。

这我自是了解,前几日,我和督军也谈过了,心里多少有点底。沈兰生笑着摇摇头,只要曾志和总司令在一日,应该也没有人会逼我站队。

凌源轻笑一声,你当真是这样想的?他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我也不想站队,可是呢?只要你待在这里一日,你,和你的沈家商行就算是不愿,只怕也不容易。

沈兰生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甘里带苦,静静地听着凌源说道,你也瞧过了督军,该对他的身子骨有些了解。督军不管事已经多年,临东大小事务皆交于徐守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徐总司令这人却也固执,他是曾志一手带起来的,曾志的话,在他那堪比圣旨。如果曾志去了呢?

沈兰生闻言想了一会,笑道,飞龙离天随云入渊潜龙在渊随云上天。当年出国我就并不赞同,作为国人自然是要在国内做一番事业,而如今虽是内忧外患,但这个时机在我看来是对的。他摇了摇头,英国虽好,但却过于安逸,阿丘若是再待下去,怕是要将一身魄力都磨尽了,倒不如回来闯一闯。

凌源喝了口茶,撇撇嘴,你这茶味道虽尚可,但是还是差了些,等我回去,我让人给你送些大红袍。他放下茶杯,独善其身?想法确实挺好,难。

沈兰生笑了一下,独善其身自然是难,他也知晓,当初在定下阿丘和曾月的婚事的时,他就考虑到了这一点,而今也是稍稍安心,就算将来曾志真的去了,他的夫人徐锦翎看在女儿的份上也不会平白打压沈家。

而当他向曾志问起对徐家三子的夺权的看法时,他却出奇的淡定,似乎并没有将这个放在心上,又或者说他已有定人?他的话模棱两可,沈兰生对临东关系尚不明朗,也不好轻下决定,总之,能不扯上关系自是最好。

凌源随手从桌上夹起一粒花生,边吃边道,除了虾腰面,也就这玩意吃的最长久。

沈兰生微微一笑,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没变。

毕竟从小吃到大,就像枇杷,我现在不也还在吃。凌源不以为然,转头一撇,却瞧见徐正庭正伴着苏若一道,甚是有些亲密,送至楼梯口,还要靠着扶手说半天的话,他靠在椅子上,半笑着道,你看,你还想独善其身呢,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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