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虽已渐渐春暖花开,可南苑的夜晚依然寒风瑟瑟,绮佳派了太监悄悄给跪在佛堂的蓁蓁送去了一个暖炉,可穿堂风袭来,她依然忍不住打了哆嗦。

秋华无奈地将手中的披风披在蓁蓁肩上:“胡闹吧,还带着主子胡闹,现下万岁爷罚的,谁劝都没用了。”

“我知错了嘛……”

秋华拍了下她的后脑勺:“知错下次可不能犯了,再犯我先找个板子打你一顿,免得你给主子丢人。”

“秋华,你别吓她了,都遭多大罪了。”绮佳由外入内将揣着的一个暖手炉塞到蓁蓁怀里,“我想了半日,还是怕你冻坏了。”

“主子,我没事。”蓁蓁摇摇头又吸吸鼻子,透着一副涉世未深的无邪,绮佳暖而笑,硬是塞在她手中,“你主子我是心有不安,好蓁蓁,快拿着吧。”

蓁蓁不好意思地一笑,暖炉的温度瞬间传至掌心,缓解了她的寒意,“还是奴才撺掇您的,皇上英明,一眼识穿。”

绮佳晒然一笑:“皇上又不在,你这时候拍这马屁没用。”

蓁蓁一本正经地肃然道:“奴才要拍也是拍的龙……”她戛然而止,只因想到这样说是冒犯了天子大不敬,忙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没什么没什么。”

秋华剜了她一眼。“主子,您瞧瞧她改了吗?改不了改不了。”

秋华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嫌弃蓁蓁,却打心底喜欢蓁蓁的天真自然,毕竟有她在,主子的笑容比往日都多了许多。

“好好的,改什么改,皇上不喜欢,我喜欢就好了,你左右都是伺候我的人。”

绮佳轻轻摸着蓁蓁垂到背后的长辫子,问:“蓁蓁,这回这么想出去,是不是想家了?”

她是心有戚戚,所以才鬼使神差一般,蓁蓁一说她便跟着她去了。

蓁蓁黯然垂下了眸,难过地绞着手指。

想家,如何能不想,她想家中年幼的弟妹,也想念年迈的阿爷和双亲,更想念在家门外的后海子流连的童年。

绮佳轻叹一声,“傻孩子,那刚刚出去的时候你为何不同我说你想回去看看呢?”

蓁蓁抬起一对微红的眼圈说:“主子都没能回家看看,奴才怎么能说想回家……”

绮佳心里一酸,一把将蓁蓁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捋着她的背脊:“好孩子,等过几年我让你回去瞧瞧,再早点给你许个同秋华一样的好人家让你出宫。”

蓁蓁靠在绮佳怀里茫然地抬起:“主子,您说什么?”

绮佳含笑道:“你秋华姐的亲事我都安排好了,内务府喜达腊家有个孩子和她年龄相当,家底殷实又是个上进的后生。等嫁了秋华再嫁了龄华,接着就是你啦。”

“秋华姐要出宫了?”

蓁蓁讶异地看着秋华,秋华红着眼眶点点头,说:“我走之后主子身边就剩你和龄华了,你可要乖些。”

蓁蓁一听把头埋在绮佳怀里嗫嚅道:“那我不出宫了,我要陪主子。若是我们都走了,就剩主子一个人多孤单。”

“又不听话。”绮佳眼圈微红,嗔怪道,“你要一直陪我,一直这么胡闹,一直这么跪,铁打的膝盖也经不住跪啊。”

“奴才不怕。”蓁蓁嘟嘴撒娇,“主子今天高兴么?只要主子高兴,奴才就没白跪。”

“没白跪,都还跪着呢也不反省。”皇帝嫌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主仆三人一回头,皇帝换着一身骑装肩头还有风雨的痕迹,看着是骑马归来。皇帝进屋来,坐在了东首的一把黄花梨交椅上,细瞧着蓁蓁的面庞。

她跪了几个时辰了,脸上浮出些疲态,一双眼睛却依旧如初,灵动、清澈。

皇帝心想:这丫头虽然胆大包天触犯宫规,但对绮佳却是一片真心,倒不失忠心可爱。

绮佳劝道:“皇上,蓁蓁年幼入宫侍奉,思念家人也是人之常情,您是仁君就原谅她这回吧。”

“那还有下回呢?”皇帝似乎并不生气,嘴角嗪着丁点笑意看着蓁蓁。

“她一定不敢有下回了。”绮佳立马为蓁蓁作保,像护雏一样怀抱着她。

皇帝故作为难手撑着膝盖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儿。

蓁蓁虽然嘴上说不怕,可心里还是很怕皇帝把她打发出宫的,那样别说家里了,首先主子就没了脸面。一时间,她秀气的小脸是紧张地绷得紧紧的。

皇帝不过看她一眼就知道她现如今在想什么。

这丫头,也是知道怕了呢。

他忍着笑意,故意板了脸问:“你可是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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