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枫原本看来,两军对垒无非攻、战、守、走,无论如何,不外尽力为之而已!
纵使手上抓着世间最烂的牌,也要用来争取最好的结果!
即使局面再如何艰危,也不过轰轰烈烈斗上一场!
千古艰难唯一死!
死都不怕,又有何惧?
可是此刻钱枫蓦然发觉自己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想得太简单了!
这等情感枷锁之下倍感煎熬的滋味,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在手上利剑出鞘之前,有些事情不能不考虑,那就是眼前的人该死么?
自己杀之能心安理得么?
诚然两军争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可是钱枫此刻刹那之间扪心自问,答案居然是否定的!
是的,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支团队非但将贤士勇,而且彼此亲如一家,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理解的范围。
素来想来这些敌手异族残暴不仁,奸诈诡谲,冷血无情,死有余辜!
可是事实证明人家也有情感、也有原则,也有信奉和不惜用生命坚守的东西!
既然彼此从本质而言没有什么不同,那么自己这一剑可怎么斩的下去?
可是能收手么?
自然不能?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如果手软,就会有更多的同胞和盟友惨死在他们的屠刀之下!
甚至这样凝聚力异常强悍的敌人无疑乃是最大的威胁,必须尽早铲除,永绝后患!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而感性和理性往往是对立的!
命运就像一条看不见的锁链一般牢牢禁锢每一个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过去这八个字是那样朦胧,那样模糊,可是现在钱枫却渐渐品出个中滋味!
是的,我不想杀你们,但是却又不得不杀!
我的立场和职责决定了我必须如此为之,否则就是背叛!
然而我又不能马上出手,必须要把所有亏欠还清才成?
这绝非什么迂腐,更非什么心慈,而是因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绝不能让你们站在道义的制高点陷我方于孤立!
从兵法而言,这绝非纵容,恰恰是争取主动权,更好的消灭你们。
尽管从内心而言我尊敬乃至敬佩你们也必须为之,因为我并不只属于自己!
或许我们也算并肩作战过,难免有着一种很奇妙复杂的情愫,但是此等非凡经历却注定只是一场烟花,一个泡影,就像昙花一般短暂而华丽!
到了我们各自认为应该出手的时刻,彼此就会对决!”
钱枫心神电转,思潮起伏,旋即目光很快落到那出阵的尹十四第身上,决定尽可能的予以配合,直到道义的天平不再向对方倾斜为止。
通玄六重初期,此人修为极是不俗!
他选择的路线也是绝佳,自墓道顶层中间部分攀爬,可以俯瞰四周!
当然这也注定极为凶险,很容易招致四面八方的攻击。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紧张的注视着他。
见其身体刚一抵达深渊的正上方,猛地晃动了一下。
似乎下方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在吸附他的身体,但是索性其功力深厚竟是化险为夷。
在一片惊呼声中,那尹十四第的身体在一点点的艰难移动,一尺、两尺、三尺……
“小心!”
“呼呼……”
就在尹十四第的身体移动了七八尺之后,墓道上方的天花板陡然间发出一声响动,旋即竟是突然间两边裂开,两把旋转的轮刀出现猛的去削其右手的手腕!
“咦……”
见钱枫竟是未卜先知一般提前示警,在场之人投去一抹诧异目光之后齐齐瞩目。
“好身手……啊……”
但见尹十四第的右手突然撒开,与此同时左手猛的一按顶层,身子矫若游龙一般一个前翻,竟是双脚和右手同时抵住天花板来了个金刚铁板桥,在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避开了这一击。
这一手应变功夫,无疑相当的精彩,但是下方的众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是再度听到一声脆响,尹十四第脚下的天花板再度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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