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院子里,门前一盏灯亮着,有蚊子嗡嗡的声音,有蚊香的刺鼻香气,有夜空皎洁的月光。
颜兮拘谨地坐在板凳上,手指不自觉地抠着凳子上的红油漆,何斯野则坐在地上,捧着颜兮的脚,用针挑她脚趾上透明的水泡。
颜兮被扎得脚反射性颤抖,她赶忙咬唇憋回叫声。
“疼?”何斯野停住。
颜兮连忙摇头,“不疼的。”
何斯野没什么表情地继续挑泡,动作却轻了些。
颜兮的疼痛感轻了,有心理准备后也适应了疼的程度,缓缓松开牙齿,咬出一排牙印的下唇在灯光下,也渐渐回了血。
院里枣树在偷偷地开着浅黄绿色的花骨朵儿,被月光照得花色绚丽,被清风吹得轻轻摇曳,树叶轻轻地沙沙响。
再挑最后一个水泡时,水泡偏厚又连着皮肤,颜兮没有防备,一声“疼”破喉而出。
何斯野停下挑泡,眼前蓦地闪过小丫头趴在雪地里被姑父欺负的画面,语气泛软,“忍一忍,最后一个了。”
声音不像方然和杨锋那么温柔,但比平日已经柔和许多,颜兮对他的怕意减少,又一次说出她重复说过很多遍的话,“小野哥谢谢你。”
何斯野嗓音淡淡,“嗯。”
双脚的水泡全部挑完,上了药后,何斯野起身去取毛巾保鲜袋和冰块。
再坐下后,何斯野看她紫肿的脚腕,双眉微蹙起不悦的弧度,“为了一个三分钟的演出,这么折腾?就那么喜欢跳舞?”
颜兮生怕他误会她是那种爱出风头的女生,犹豫数秒,小声解释,“我,我妈是舞蹈老师。”
何斯野动作顿住,长睫掩着的眸子失神地晃了晃,“对不起。”
颜兮似是怕他内疚,连忙展出个笑容,声音轻快地说:“她虽然是芭蕾舞老师,她也很喜欢街舞,她芭蕾街舞拉丁都跳得特棒。”
她又叹,“但是我跳街舞就很没有力量。”
何斯野垂眉将冰块放进保鲜袋,用毛巾巾包住,轻描淡写地说:“那是因为你内心没力量,你想想那些欺负你的人,比你优秀的人,心里发发狠,就有力量了。”
颜兮目光顿然失了焦点,似乎在想那些欺负她的人,何斯野没再说话,为她扭伤加踩肿的脚腕一次又一次耐心地冰敷着。
周末,网吧,姚瑶激烈地打着游戏,看见前排一个人影闪过,她顿即放下耳麦冲过去,“小飞哥!”
沈飞回头,“哟,颜兮旁边的大姐大么。”
姚瑶拽着沈飞的胳膊,“正好,正好瞧见你了,那什么,你知道颜兮要跳街舞吧?你认识高二王欢吗?我特想让颜兮跳街舞之前跳一段芭蕾,你能帮着说道说道吗?”
沈飞诧异,“颜兮还会跳芭蕾啊?”
说完他又脑袋后仰,探究地看着姚瑶,“你干嘛对她这么好,你是不是也暗恋四爷?”
“屁!我喜欢的是内敛有学识的男人!四爷太高冷!”姚瑶说完又“嘶”了声,“哎,我是看她太可怜,我头回见她就是在这门口,你和阎淏他们对战那回,我跟着你们出来,也看见她捡矿泉水瓶了。”
“卧槽,你也看见了?”
“是啊,像我这种人就爱劫富济贫,”姚瑶用单口相声夸了善良的自己五分钟,然后问,“哦对,今儿怎么没看见阎淏?”
“他啊,”沈飞随口道,“阎主任要给他找后妈,估计在家里作呢。”
“我去,校霸那不得作死,听说阎主任私底下贼爱喝酒,喝完酒还开车那种性格,俩人不得在家打得揭房盖啊。”
“是呗,不过我挺喜欢阎主任,上回他抓着我打扑克,他都没上报,私底下写个检讨就完事儿了,挺随和的。”
“真的哎,上次我逃课在网吧玩被他抓着,他也没上报,就是苦口婆心地跟我讲了仨小时让我好好学习,烦得我心想还不如让他上报了。”
说着,俩人坐到网吧门口台阶上,沈飞拿烟抽,姚瑶说:“给我一根啊,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
沈飞笑着给她一根,“大姐大名不虚传啊。”
“过奖过奖,”姚瑶问,“那阎淏跟你们什么仇什么怨啊?听说是他妹妹追四爷,四爷没答应,就结梁子了?”
“屁!”沈飞学着姚瑶不屑的语气,“庸俗!”
但是具体怎么回事,沈飞又不说了,抽了两口烟,他估计也是同情阎淏没妈,啐了口痰,喟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说罢,姚瑶和沈飞俩人同时沉默了。
网吧里面一群少年们在热烈的喊打喊杀,坐在门口的两位少年沉默地抽着烟,烟雾飘飘渺渺地散开。
一人一根烟差不多抽完,姚瑶把烟屁股扔地上,脚跟磨着踩灭,才想起来找沈飞干啥来着,“对了,你和四爷给颜兮安排一下啊?”
“行,我问问。”
沈飞比了个嘘,打电话给何斯野。
何斯野才从物理研究所回来,拿着杨锋给他打印的各类关于凝聚态物理的发展和研究的论文。
走进他屋时,他妈正在翻他枕头摘枕套和被罩,呼啦呼啦全是灰,抱着去洗,看见他回来,回头喊,“老何,你儿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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