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薄雾环绕在这与世无争的山谷,节奏缓慢而规律的木鱼声回荡在这缥缈的夜,凭添出一份冬夜里的静谧。

如豆的灯影,将这狭窄的净室照的一览无余。打着补丁的蒲团上跪着的女子,约莫三十余岁,未施粉黛,三千青丝垂在身后。左手持着佛珠,拇指不停的翻动着,右手上的木锤不时的配合着嘴里念着的经文敲击一下。

木鱼的声音短促而清脆,女子的身前摆着的佛经许久没有翻页,但是翕动的薄唇却一直没有停下。显然女子对这晦涩难懂佛经已经了然于胸。

女子双目微闭,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神情祥和淡然。

季简有些紧张的站在净室的门口,徘徊了几圈之后。最终还是伸手扣在了门上。

三声极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女子念诵经文的节奏,女子缓缓的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并无半丝情绪的波动,薄唇轻启道:“谁?”

季简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母亲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平和,仿佛自己只是无关紧要的外人罢了。

“娘,是我!”季简的声音里带着一分局促,不似白日里对着季瑶那般气势咄咄逼人。

阮清萍手里的木锤顿了一下,这么多年到底是她亏欠了女儿太多。“进来吧。”

早年间她是季虎的发妻,跟着季虎打下了这偌大的家业,这群英寨能有今天这局面,少不得也有她一半的功劳。

只是夫妻之间共患难者居多,但是同富贵的却是凤毛麟角。坐上了群英寨大当家的位子之后,季虎又陆续娶了两房妾侍。加之她一直无所出,季虎便将她这个糟糠之妻给忘在脑后,自是旧爱难敌新欢。多年的夫妻之情哪里敌得过新宠如玉的颜色。

那时的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怀上孩子,季虎还是能够回心转意的。于是她想尽了办法得了一个偏方,最终得偿所愿怀上了孩子。可是这时三房却已怀有身孕三月,季虎所有的目光便停留在了三房处,对她却冷淡了许多。

犹记得生产那日,外头是漂泊的大雨,电闪雷鸣。她忍着被撕裂般的疼痛,几度险些晕厥过去的危险,生下了季简。只是那时季虎却忙着在逗弄他的大女儿季瑶。

心灰意冷的她在季简满月之后,不顾嗷嗷待哺的季简。便遁入了空门,自此常伴青灯古佛。

倔强如她,唯有将自己锁在这净室里,才能保全自己仅有的一点自尊。也唯有这样她才能安慰自己活在过去,活在一切都未变的过往里。

阮清萍看着眼前婷婷玉立的季简,季简的眉眼像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带着寻常女子所没有的英气飒爽之气,“这么晚过来有事吗?”

季简的鼻头一酸,眼睛微涩,她是母亲怀胎十月,在鬼门关走上一遭的亲生女儿,为何这么多年来,母亲对她总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就因为她不是男子吗?

季简强压着喉头的哽咽之意道:“寨子里来了个跟长姐长的一模一样的苏姑娘。母亲以为这世上真有如此相像之人吗?”

阮清萍虽一心向佛,但是对寨子的事却也知道一些。老寨主季虎带着三房一家无故失踪,留下手书一封,让准女婿顾云凡代理大当家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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