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
陈良毕恭毕敬地站在皇帝面前,将今日王宅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禀报了上去。何淑妃识趣地坐在一边,自个嚼着瓜子,面无表情,却竖起耳朵细细听着,生怕错漏了只字片句。
“你是说,王家二女王春萍,因平日与嫡兄摩擦,竟调包真壶以陷害嫡兄,不惜搭上自己性命?”皇上眉头紧锁,重复着这句话。
陈良思索片刻,道:“回陛下,以目前的线索来看,正是如此。”
“荒唐!”皇上一掌拍在亭子的石桌上,震得桌上的盘子叮叮咚咚,陈良、何淑妃、太监侍女们都吓得不敢作声。皇上咬牙切齿,瞪着眼睛,怒道:“一点家庭琐事纠纷,竟让皇后做了无辜受害者,把这场寿诞彻底搅了局!罪大恶极,天理难容!”
“皇上息怒…”陈良忙不迭跪下,小心翼翼道:“幸得皇后娘娘有天神庇佑,已无大碍,如今凤体安康,万福金安,而罪人王春萍及其丫鬟均已死,正所谓天理难容。”
何淑妃也忙端了一杯热茶敬上,柔声道:“陛下息怒啊,先喝口茶,消消火。”
身旁的太监、丫鬟齐刷刷跪下,把头磕在地面。
也许是何淑妃柔声细语的劝慰起了点作用,皇上这才忍住了怒火,不再大发雷霆,但面上余怒未消,板着铁青的脸,气愤道:“王厚德教子、教女无方,昏聩无能王晏与二妹势同水火,愧为长兄,有如此父子,才会闹出如今这般事,这笔帐,不能就这么一笔勾销,若一笔勾销,朕的损失谁来承担?皇后的损失谁来承担?五十寿诞上众人的损失谁来承担?”他顿了顿,重重喘了口气,道:“王厚德、王晏父子二人,就让他们在狱中呆上三年,好好思过吧!”
陈良磕着头,正欲开口接旨,却听一个急切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不可呀,陛下!这样量刑过轻,有失妥当啊。”
皇上皱起眉头,望着身旁的何淑妃。
何淑妃分析道:“陛下,那把壶虽然外观与真品相似,但倘若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明显区别的。王厚德、王晏父子竟未经仔细检验就将此物在如此隆重的典礼之上献给了皇后娘娘,这如此不严谨的行事态度,难道不是另一种滔天大罪吗?若不加以严惩,只怕君威难保,君颜难再!”
皇上一惊,细细一想,越想越觉得言之有理,顿时又恨得牙痒痒,把石桌一拍,狠狠下令道:“明日午时三课,腰斩王晏于市!”
众人皆惊。何淑妃却抬眼望着他,急切道:“既然陛下处置王晏如此英明,为何不依此处置那王厚德?”
皇上重重叹了口气道:“王厚德虽教子无方,但年事已高,双眼昏花,未能亲自查验凤舞九天刻章情有可原,并非主要责任,况念其多年制壶有功,可从轻发落,故判三年牢狱。至于王晏,壶是他亲手制成,理应由他来亲自查验,责无旁贷,该当重罪!”说罢,疲惫地挥挥手,“朕意已决,你去吧。”
陈良乖乖磕头听命。
皇上望着天边的浮云,神情疲惫,又深深叹了口气,不愿再说什么了。何淑妃悄然观察着他的脸色,心中打起了一面小算盘。一方面她喜,喜的是仅三言两语,就将最懂得制壶技艺的王家长子王晏打入死牢,王厚德又入狱三年,她无疑为伯伯何员外争取了相当的时间与大把机会。一方面她也忧,忧的是想要即刻弄死王厚德还不现实,只要他活着,谁也不知道三年之后会发生什么,又或者,连这三年囹圄之灾,他也有办法免受呢。
一切的变数,谁能说得清楚?她也望着天边的浮云,喜忧参半,连嗑在嘴里的瓜子也没了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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