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晃晃悠悠跑了好几个小时,把人颠簸地险些要吐苦水,要不是心里面那股子热火劲,碎建军可撑不下去。他躺在麻袋上,琢磨着县城的样子,咕哝着只要驴车停了就到城了,一路上不知道被耍了多少回。路终归都有走完的时候,最后一次驴车停下来,他真真地看到了这个让毛孩子向往的县城,别提那心情好的没法说。
“爸a,这就是县城吗?”碎建军看着这个四棱四角的地方,黑光黑光的渣油路面没有一点点的土,高兴地蹦跶了几下,拉着王新生就问。
“那可不,这就是县城了,看我这瓜娃这会子长见识了吧。你看看那些骑车的人,两个轱辘跑地跟带了风一样,比我们这驴车快多啦,牛气的很。你再看看那四个轱辘的,外更快,烧的油可比咱屋的白面都贵的多。”王新生拍着碎建军的头,拉巴地笑着说话。
“真的吗?爸a,那两个轱辘的叫啥,不行了跟咱屋也买一个,我看外还美的很。县城真好看,地上没有土,路还平,卖东西的地方还多。咋屋住的窑洞黑漆漆,人家这房间一个在一个上面,扎势的很,人还能在人头上走路,咱也盖一个吧。”碎建军一边走着,一边瞅着这个在他眼中全新的地方,少年的心中从此埋下了很多梦想。
碎建军看见城里面的啥都是稀罕的,问东问西的,愣是惹得王新生哭笑不得,“好我娃里,你还想得美的不行行,要买那两轱辘的车,人家那一辆自行车都顶我们全年的伙食费,一天天都吃不饱还敢想外东西。人家外房子叫平房,夏天住在里面把人都能烧死,冬天能冻死,哪里有我们的窑洞住着舒服,看看你外傻样子。”
“建军,你爸a说的对这里,平房夏天住着热得很,还是咱外凉窑里面住着舒服,这些东西我们这些人买不起,以后等你长大了,世道好了,挣下钱了看能不能买得起。我娃走里头,别被过路的车给撞了,咱先去办正事,回头在慢慢转。”杨老汉看着这瓜不嘻嘻的娃,一手照看着驴车,一手掩护着娃,三个人往卖农具的地方去啦。
“庆军爷ya,咱这要去阿达?”碎建军好奇地问着,“你说要办的正事是啥?啥叫正事呀?”
“你这娃问题还真多,平时看起来不说话nianhuan,今一进城话多的怕怕。社里面的农具不够,这不是社里东拼西凑的去买一点,还有瓮窑上皮带轮坏了,该换换新的了。”杨老汉不辞辛苦地给碎建军说道着,走一条街介绍一条街,街上都有些啥,卖的都是啥,贵不贵,好吃不好吃。
“奥,知道啦,这就是你说的正事。”听着杨老汉说的花花世界,碎建军心里面毛躁毛躁的,看着人家卖这卖那的,东西好看的很,吃的香怕怕,一抹自己的兜里没有钱,咽一口唾沫又一口唾沫。他知道自家里面的人口多,平日里吃饭都是紧紧巴巴的,刚才自己夸了大口要着要那愣是让自己爸a说了一顿,这下子静静地听着,不敢胡乱造次,明明那味道跑到鼻子跟前,随风打了个转转就不见啦。
“走走走,前面就到啦。”杨老汉瞅着地方,牵着驴车靠后头走,生怕跟人家路上的两轱辘车撞了,赔不起那金贵的东西。
一转眼的功夫到了脚脚窝,这地方没在城中间,杨老汉拴好驴车让碎建军坐在上头看车,自己跟王新生一道进去看家伙,讨价还价没有沾到一点点便宜,挑挑拣拣花了好一阵功夫才出来。两个人手里面提着3个锄头、1个铁锹、2把镰刀、3捆绳子、1条皮带轮,好像从哪里领奖回来,满面春风得意洋洋的很,见着碎建军喊着话:“建军,看庆军爷ya跟你爸a拾掇的这些东西咋样,劳动工具光荣啊光荣。”
“哎呀,你弄这些个,庆军爷ya,这不得了呀,这要花好多钱吧。”碎建军没来过城里,不敢随便乱跑,叫看驴车就好好看车,反正自己没钱啥都不能弄,只有饱饱这眼福罢了。见着人出来了,十人五马的手里面拿的家伙不少,笑着说话。
“哪可不得要把钱花完。”杨老汉麻溜地把东西放在驴车上,用绳子捆在一起,摸了摸碎建军的光头,乐呵地念叨。转身又给王新生说着话,“这回老邱婆子给咱还便宜了不少,看来上次瓮窑上那个罐罐的情还是管用着呢。”
“是的,没想到这邱婆子人还可以,出门在外有些个熟人还是好。对了,庆军叔咱东西置办的差不多了,下来要弄啥去呢?”王新生接话回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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