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此次我和尚忆知缘锵一面就是源自于之前在四方阁里拖延太久,以免夜长梦多,再遇上尚老夫人生出什么事端来第二天不过蒙蒙亮,我就赶在遥遥鸡鸣之声响起时,拖上大富自尚府后厨门离开了。
比起从四方阁偷溜,我离开尚府这行还算顺利。将那套簇新的蜀锦罗裙塞进了包袱里,换上了从阁里带出来的师门制式灰色直缀,腰间束了条黑色布带,长发随意地绑了个发髻,乍然看上去就和帮厨的小工差不多,全然没有任何人多看我一眼。
倒是走出尚府后,大富一路引了不少人侧目,还有胆小的妹子姑娘惊慌失措地指了它叫:“狼!”
被指点得多了,大富就缩着脖子贴着我的腿肚子开始瑟瑟发抖起来。眼见着日上三竿,街市上路人也跟着多了,我索性再度将大富背了起来。
想着郑二爷告知我的尚忆知是走了水路上京赴考,我就打算同走水路,这样说不定在某个漕运码头能遇上。
即墨镇这个地方不单陆路四通八达,也是内河漕运的中转站。不过运河码头不需要走出城门,直接在城内偏东北角就是了。不过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码头附近竟是出现了不少官兵。
但凡要坐船出行的人都需要排队通过验看,我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因为背着大富,排队时倒是将周遭人吓得够呛,我不得不一路赔笑过去,“不咬人,不咬人。”
正自解释地热闹,一错眼我自人堆里寻到了几个穿着和我身上类似师门灰袍的身影。心下暗道不妙,我立马自排队人群里逃离出来,四下张望之后就往邻近的胡同里跑。
埋头往前冲的功夫没提防另一头也有和我类似的冒失者,我和他迎面撞了个满怀。初升的晨曦斜刺里投下了一道明灿的光柱,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翻飞,映亮了少年的墨色眸子。
真真是流年不利,喝凉水都塞牙缝。
对面与我一般龇牙咧嘴爬起来的是昨日撞见的那个少年,此时他已经将早先的锦衣换下,穿了袭粗布麻衣,脸上也涂了黑粉遮掩。只是那双眼,依旧亮如星辰,当真是化成灰都能闪瞎我的狗眼。
因为远日的仇隙加上近日新结下的梁子,我们彼此都没有多话,他整他的衣冠,我扯我的发带。然后他身后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少年瞥了我一眼就自旁侧贴壁跑了过去。
我站在原地,拍完了自己身上的灰还不忘照顾大富。刚刚被他这么一撞,原本背在我包袱上的大富就这么遭了秧,撞到了爪子,这回正埋头缩在我怀里呜呜咽咽着。
杂乱脚步声临近,出来的是几个官兵摸样的人。
我当即就想到了茶寮那遭,于是咧了嘴角刻意凑了上去,“官爷,你们是不是追人?我看到他往那头跑了,快追啊!”
领头的官差原本正是茫然的神色,见我过去眼里精光一闪,然后呼啦在我脸侧拉出了一张画像对比,比完之后一挥手,粗着嗓子嚎了句,“拿下?!”
“拿下什么?”我抱着大富正自迟疑,见这声之后有个拿着手铐脚镣的小捕快一脸凶神恶煞地朝我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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