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将会是他最后一次。
一时的愤怒终将会随风消散,留下的,只有被复仇所吞噬的内心。
……
“老郑,你……”谢无惑看着被带到他身旁的郑镖头的尸体,同样和一开始的谢莫袂一样,有些哽咽。
但是像他这样的商人,再大的悲伤,也只会停留一瞬。
“多谢少侠,慧眼如炬将我身边的五邪教内鬼识破,此等大恩,谢某感激不尽。”谢无惑脸上挂着感激,全然看不出方才的悲伤。
“二叔,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希望,您能善待他的家人。”谢莫袂的表情很是认真。
沉吟半晌,谢无惑重重点头,“好,我答应你,但是仅限于我不会再去找他们的麻烦,之后,老郑的一家,与我谢无惑再无半点关系。”
话说的很绝,但是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和谢无惑没有关系,但并没说和谢家无关。
商人不愧是商人,说话永远都是这么不显山不露水,不留任何痕迹和破绽。
“真不愧是谢氏盐号的大掌柜的。”司朔在心中暗暗赞叹。
……
距离郑镖头的死,已经过了三天。
这三天之内,谢莫袂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下人送进去的饭菜,全部完好无损的端出来。谢鲤闻讯,放下手中公务,专程赶回来劝他,可是毫无作用。
像一只蜗牛,缩在自己的脆弱的壳中。
蜗牛在今天探出了头。
因为今天是郑镖头出殡的日子。
看着憔悴的谢莫袂,司朔拍了拍他的肩膀,司朔经过修养,已经可以勉强走路。
“不用安慰,我没事。”谢莫袂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并不是安慰。”司朔看着他浓郁的黑眼圈,“我是担心你被仇恨所完全吞噬,从而再也并不是我认识的谢莫袂了。”
“谢莫袂就是谢莫袂,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我,还是我。”
“你错了。”司朔很是严肃,“我和阿九都经历过你现在的状况,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既然知道,那你们能做些什么呢?难不成还能钻进我的心里,给我换颗心?”谢莫袂的声音带着无奈,还有自嘲。
“你觉得,这样把自己天天关在房屋里,可以向五邪教复仇么?”
“自然不行。”谢莫袂苦涩的笑起来,“我的武艺且不说及你,莫约只和郑叔差不多,他尚且被五邪教玩弄于股掌,我想要单枪匹马灭掉他们,自然是不可能。”
“我爹虽然身为一朝宰相,但是现在南晋内忧尚顾不及,哪里会分出精力去处理远在南疆,藏身密林的五邪教?”
“我只是个会自说自话的废物罢了。”谢莫袂垂下头,乱糟糟的头发覆盖住他的脸。像个疯子。
“我可以帮你。”司朔很认真,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你?哈哈哈哈哈!朔兄,且不说你一个在我看来来历不明的人,想去消灭那种手眼通天的门派,可能性是多么微乎其微,就说说我,你觉得,我现在这幅模样,能做些啥?”谢莫袂猛的抬头,眼中遍布血丝,额上青筋根根暴起。
“确实,现在的确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司朔的话一点儿情面都没给他留,“但是就算是朽木,扔进火里,也是能冒出一团火星的。沙子可以建房,泥土可以种地,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前提是,你要愿意让我使用你这个废物,而不是让无用的愤怒把你变的连废物都不如。”
“哦?那你说说看,我这个废物有什么用?”谢莫袂咧开嘴,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天机不可泄露。”司朔却卖起关子,“能不能榨干你的作用,就看你相不相信我了。”
“谢某身无长物,除了一副臭皮囊,和一个听起来显赫的家世外,就再无可留恋的东西了,就是信你,又何妨?”
“等此间事罢,和我再去一趟边塞,”司朔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但是在这之前,你得拿出让我看得见的诚意。”
“任凭朔兄安排。”谢莫袂脸上没了狰狞,似乎变得振作。
但是有些东西从来不会消散。
阿九也好,司朔也好,谢莫袂也好。
因为猛兽从来不会在捕猎前露出他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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