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5分钟后,孙清娜还是坐在了汇港公园的长条椅上。

汇港公园里标志性的空中走廊在半树腰穿梭,眼前的人工池塘里,漂着两只红嘴巴的黑天鹅,几个穿漂亮裙子的小女孩蹲在池塘边喂天鹅,她们的大人,紧张地护在左右。

工作日的中午,公园着实空旷。

烈日当头,她有垂柳。

透过柳丝儿看太阳,太阳就没有那么耀眼了。

“清娜,唔,可以这么称呼你么……是哪里人?”

“我是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干湿两季、春秋常住的云南临沧德永县人。”

左庸笑了。才发现他有一双细长眼。笑得厉害一点,细长眼就不见了眼白、不见了眼仁儿。这两条线,跟妈妈的有一拼。

“第一次见这么舍得夸自己家乡的人。”他将两脚岔开,身体前倾,两只胳膊搭在膝盖上,合拢的两手里抱着大杯711咖啡。从孙清娜的角度看,既有型又充满男人味儿。

含在齿间的“那么,再会”的话,竟这么一留再留。

“清娜来上海多久了?”

“两年半了……当初大学一毕业,就来了。本来是冲着考研来的,后来没考上,阴差阳错留下工作了。”

“工作?可今天是周一。”

“哦。”孙清娜一挥手,“我们是周二至周六上班。贸易公司,有时差。”

左庸点点头。

“说起工作日,您今日”孙清娜赶紧借机抛出疑问。介绍人没有多介绍。这会儿孙清娜约略理解那些刨根问底的相亲对象了,一定是感兴趣,才想了解。

“我?如今是无业游民。尚未工作,专职游泳,兼职找女朋友。”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第三次想吐血了。

不行,为了老命着想,赶紧撤是正经。

刚才一定是脑抽了,才多嘴询问。

孙清娜在强烈的情绪起伏之下,生硬地站起身,尴尬地抚摸额头:“那个,我,我有事……”

左先生耸出一个教科书般的耸肩,勾唇一笑:“理解。请便。”

孙清娜心中预想的他的热情挽留之泡沫“嘭”地破裂。为了表达她的不满,她“嘭”地将只喝了几口的咖啡重重置在垃圾桶上。

“bye。”孙清娜道。

此刻,“再见”于她寓意不好,她是不打算再见他了。还是说gbye干脆彻底一些。

“,。”

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孙清娜难免下意识回头。一回头,发现左先生半仰着头,含笑看着她。

见她回头,他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开口道:“,在英文里,是个浊辅音,声带震动发声。嘴巴张开,将舌后部隆起,紧贴软腭,憋住气。然后舌后部迅速降低,使气流冲出口腔。同时声带震动发出声音,送气力量较弱。就这样,。”

换个女的,一定破口跟出:有病啊。

但孙清娜不是一般的女的。

第一,她来自内地,英语口音浓厚到倒带让她自己听,都听不懂,更别说老外了。

第二,她在做对美商贸,做梦都渴望自己有一口流利的英语口语。好想打脸那些势利眼同事。

她不是没有上过口语班,不是没有找过私教……可是口语班太水,私教流动太大,她空有钱,却换不了想要的流畅说,让钱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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