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来说,主人家打死打伤奴才,一卷草席扔到乱葬岗的事情数不胜数,叶正雅这事放到私底下是没什么事,可谁叫这事在那么多人面前摊了开来,越州凡是钱、权有一样沾上边的人都在那场宴席上看着。

自古以来,牛郎和织女,富家小姐和穷书生的话本子经久不息,花楼娘子为家国大义宁死不屈的故事为人所津津乐道,人们就爱看、爱读、爱听这些与个人身份极为反差的事,因为他们的生活不够富裕,不够充实,却永远向往着纸碎金迷的生活,他们一面唾骂着富贵人家的奢侈,一面希望自己也能和嫦娥一样偷吃仙药,奔月而去,住到琼楼玉宇中去。

姚大姑娘身边的丫鬟,早年在街口卖身葬父被路过的姚大姑娘看见,姚大姑娘可怜她小小年纪,就予了她一些银钱让她葬了老父后,好好去过自己的生活,丫鬟感激姚大姑娘的再造之恩,自愿留下来做她身边的丫鬟。

此次被威胁的姚大姑娘好心好意去劝诫他人收手,反被推下河,差点命都没了,丫鬟知道这件事假若这么完了,自家姑娘的委屈还要再受下去,她便以死为媒,向天下揭示叶正雅的恶行昭昭,以全当年大姑娘对她的恩情。

这样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忠义两全,怎能不为人所赞扬传颂?

叶大太太听着下人从外头听来的版本,冷笑,这下世人都知道姚大姑娘良善,她身边的丫鬟忠心,就她的女儿是个蛇蝎心肠。

“娘,缀儿和嵌儿已打了十丈,不上药在门口站下去,她们会落下病根的。”叶正雅跪在大堂中央,对她娘道。

“落下病根,她们落下病根就落下病根,她们的命有什么用,我女儿的名声都毁了!”叶大太太绕过叶正雅,往门槛上死死地砸了一只茶盏。

“在眼皮子底下让主子被他人陷害是罪一,让那丫鬟把话说出口是罪二,人都按住了,竟然让她挣脱了,两个人连一个人都按不住!废物!”叶大太太又砸了一只茶盏,“我要她们有什么用!”

砸碎茶盏的清脆声响使叶正雅下意识闭了眼,往一旁躲了躲,“娘。”她略带哭腔的喊了一声。

叶正雅素日做事张扬,叶家生意一向遭人眼红,生意上得罪的人也不少,加上那些百试不第,成日里无所事事就等着一个让他们扬名立万的酸腐书生,他们不会放过她的女儿的,他们巴不得喝她女儿的血,吃她女儿的肉。

叶大太太再怎么能干,也阻止不了大势所趋。

“造孽啊。”想到了这里,叶大太太悲从中来,泪水一粒粒地砸在了地上。

每次一有宴席,总是在给人们的茶余饭后制造笑料,今天叶正雅和姚大姑娘这出戏唱得好,够人们反复咀嚼,反复改编听好多年的了。

经此一遭,太守府也不好受,那丫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她家姑娘平日里过得不好,是在戳太守夫人的脊梁骨,在戳太守府的脊梁骨,尽管姚大姑娘平素过得不好是人人心中都有数的事情。

一场宴席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没人有心思再呆在这里了,叶家人早走了。

虞姒不太相信那个笑起来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会做这种事情,但不是她一人不信,其他人就都不信的,况且她和叶正雅见来不过两三面,她们并不熟悉,在旁人眼里,她们还势同水火,她要是真去帮叶正雅说话,要么会被人一起唾弃,要么会被人在当成说反话、

虞姒想起了桑叶子,这件事和桑叶子的事像又不像,她心里没什么底。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