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至,踏青始。
越州一到春季,风格外大,放纸鸢的人也格外多,放到一半断了线的纸鸢也格外多。
虞姒抬头看今天第三只从天边飞来的纸鸢,漫不经心地想,这只喜鹊样式的比前两只要好看。
道观山顶上的杏花还没影,半山腰上的都开了,粉的白的团簇在一起,好不喜庆,观上的香火逐渐旺盛起来。
每年这时候观里相看的男女有不少,一般都是打着祈福的幌子来相看,对上眼了,借着赏花的名义去谈情,谈得甚是投机,再往下踏个春,到这里双方互相满意,一天的时间差不多过去了,可以各回各家去合生辰八字、交换庚帖了,快一点明年的今天该是来求子了。
家里没有说好相看的,也可以来这儿,说不准就遇上自己的命定人了,毕竟一年到头能见到闺阁小姐的面也就这么难得的几回。
而且,观里说是求姻缘极为灵验。
叶大太太来观里,当然不是来求姻缘的,她是来找徐芽儿的。
姚大姑娘来观里,当然也不是来求姻缘的,她是来为她忠心护主的丫鬟点长明灯,来超度的。
春暖花开的时节,蛰虫惊而出走,人也一样,道观在的山脚下,人来人往,摩肩擦踵,一次过上一辆马车就不错了,偏偏叶大太太和姚大姑娘的马车遇上了,两个人一个从北来,一个从南来,都要往东走,拐过一个街角,恰巧两相撞上了。
姚大姑娘身边的丫鬟下来,对叶大太太的马车喊道:“是叶大太太吗?我家姑娘她近几日身子娇弱,马车颠簸,恐是撑不了多久,望您大人有大量,让一让我家姑娘。”
“身子娇弱她还敢跑出来,也不怕死在半道上。”叶大太太快把一口银牙咬碎,最终只能打断牙往肚里咽,示意下人退后,让姚大姑娘先过。
同样坐在姚大姑娘马车里的太守夫人一声没吭。
虞姒站在山腰上目睹了这场狭路相逢,徐芽儿没提要回叶家,她就跟着徐芽儿在观里住了下来,但徐老太太嫌她和桑叶子两个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把她从赶了下来,住进了香客住的厢房里。
虞姒看姚大姑娘的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像只斗胜了的公鸡,不禁感叹,这姚大姑娘真是不怕死,她爹都要让叶家三分,她和叶正雅闹了这么一出,还敢去拔叶大太太的虎须。
姚大姑娘还没议亲,家里的母亲又不是她亲娘,叶大太太稍微使点力,让她嫁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丈夫,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分辨的出来,就算她运气好,嫁的丈夫不错,但叶正雅是叶家受尽宠爱的妹妹,叶家的少爷公子那么多,保不齐就和她日后的丈夫交了好,都说兄弟如手足,等夫妻感情起了摩擦,兄弟的一句话,有她的苦日子过。
“噗。”虞姒想得入神,一只断了线的纸鸢直冲而下,不偏不倚卡在了她头上的花树间,落了她满头杏花。
虞姒赶紧跑开,想:这些个纸鸢就不能多系上两个线吗,买一个纸鸢也挺费钱的呀。
马车继续走了,坐在里面的姚大姑娘咳了两声,拿帕子掖了掖嘴角,掩饰了忍不住的笑意,她被帕子遮住的地方在笑,眼里却蒙上了一层雾气,她对坐在她对面的太守夫人说道:“母亲,女儿身子不好,麻烦您了,可花杏为我死得那么惨,她活着跟了女儿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死了总该活得舒畅点。”
太守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应该的,忠心护主的丫鬟太守府都是会好好款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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