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可怕的风暴把我们的计划全盘打乱,如今蓬托斯号失去了动力,在一天之内被飓风卷到了南太平洋最人迹罕至的海域,全船人都变得恐慌起来,原本看似成竹在胸的船长米尔斯也变得易怒不安,他那红色的脸变成更加血红,细长的眼睛警惕的扫视着每一位乘客,而船上的乘客则更加绝望而沮丧,我甚至看到有人已经开始偷偷在藏匿食品和饮用水,为漫长而危险的漂流作长期准备。
9月15日下午2点,蓬托斯号的周围突然出现了一片大雾,此时我们的船正随着洋流迅速向那片漫天迷雾的洋面漂流,米尔斯船长焦燥的向轮机长询问蓬托斯号的动力情况,大副回答锅炉房一切正常,蒸汽机也没有问题,但桨叶的主传动轴坏了,轮机的动力无法传到桨叶上,而要命的是,船上没有可以维修和替换主传动轴的配件。不久之后,我们就置身于浓厚的迷雾之中了,这片迷雾不是纯白色,而是略显淡黄色并掺杂一点硫磺的气味,现在船上的可视距离大约在8米左右,我们所有人回到各自的房间等待着蓬托斯号驶出这片弥漫着诡异气氛的海域。
到到傍晚时分,轮船还是没有脱离这片迷雾,船上的人明显开始骚动起来,9月17日清晨我们一行人前往餐厅吃早饭,和往常一样我和表哥又向厨师长购买食品,但他摇了摇头双手一摊表示没有东西可以卖给我们了,这个时候我们听到从第一层甲板上传来一阵混乱的跑步声,我们快速冲到甲板上,发现很多人正在甲板上打架,船上全是我们听不懂的外国语言,不过从他们的表情和肢体动作看的出来,这是一场为了水和食物而发生的争斗,这场战斗中无论男女都全力参与其中,有几个可怜的孩子在他们的父母忙着与别人抢夺一袋面包时,被别人踩在脚下,孟羽急忙上前撞开那条踩在孩子肚子上的脚,把可怜的孩子拉了起来,而这时孩子的母亲转过身来看到了这一幕,她显然误会了孟羽,只见她疯了似的去抓孟羽的头发,我和表哥及时拦在了她们中间,表哥正要发威,就在这时,一声枪响终止了甲板上的混乱局面。
“谁再乱动就立即处死!”船长米尔斯手里拿着一支手枪,他的身后站着六七个同样拿着枪的船员,他正用细长的眼睛凶恶的扫视着甲板上的人,此时一对正在打架的男人可能听不懂葡萄牙语,这两个东南亚男人迅速向他走来,他们推搡着对方,嘴里在不停的咒骂着,像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只见船长面无表情,他的手臂抬起,两声枪响在寂静的海域上空回荡,那两个男子捂着肚子应声倒地。
“我不是一个做慈善的人,更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如果你们打算闹事,最好先想清楚你们是否能负担因此而产生的后果,从现在起,船上的物资全部收归船员,以后每日定时定量分配,如果谁敢反抗或胡乱非议,”米尔斯冷血的用枪指着那两个倒在血泊中痛苦呻吟的男人说道:“你就会得到一颗子弹作为回报,现在,你们各自回房间,中午的时候我的手下会按顺序上门收取你们的食物和饮水!”米尔斯船长说完,所有的乘客都因惧怕和绝望而沉默不语,米尔斯看了看地上那两个被他打伤的男人因为剧痛而哀求着,他随手又补了两枪,在众人的惊叫声中,米尔斯向地上的两具尸体吐了口口水,正了正头上的帽子,带着船员转身离开了。
我并不认识这两个死去的男人,但我还是为这两个无辜的遇难者感到伤心和愤慨,我想这不光是因为两个生命的逝去,更因为我们的处境并不比他们两个更好:首先我们苦心储备的物资即将在中午被全部抢走其次当船员查房时,一定会发现我们制作的船帆和那些被破坏掉的床上用品当米尔斯发现这些东西的时候,恐怕就是我们身首异处之时。
叶宜辰跟小鱼儿已经被吓的半死,叶宜辰抱着陈牧歌的手臂,小鱼儿则躲在我的背后,我和陈牧歌带着她们回到了101号房。此时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我们行李箱中大量的水和食物,凌乱的床上用品更让我不知所措,现在的时间是上午10点25分,我们逃不出去也无法补救我们面临的困境,我们死定了!
此时我想到了远在平阳的父母,想到了把我们逼入绝境的孙玉宇,甚至我还想到了被辱自杀的祝梦萍老师,那些带给我感动和痛苦的回忆像一张张照片在我的眼前不停的闪现,我们想过各种死法,我们会死在海难中、我们会死在巴西的黑帮手里,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一个不到10平方米的仓房里等着别人上门送我们每人一颗子弹。我想到米尔斯向那两个可怜人补枪时的表情,冷血、若无其事的样子让我们感到深深的恐惧,此时我耳边传来了小鱼儿的声音,把我从恐惧的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先秋哥哥,我好怕,我不想再待大船上了,我们可以现在放船走吗!”一句话点醒了我们所有的人,对啊!现在是大雾,我们有大量的食物和饮水储备,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我们现在就放船逃生,大雾之中,他们要找寻一只小船也是很困难的。
没有什么过多的商量,我们几个心领神会,最重要的是危险迫在眉睫,我们已别无选择,陈牧歌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确认过道无人后向我们点了点头,我们抱起床上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把它们挡在胸前跟着陈牧歌向前走,在第二层甲板和第一层甲板的舷梯处,陈牧歌抬头看了看上方,一个人小心的走了上去,我们抬头看着他,等待他确认上面的情况,没想到我很快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枪响,接着就看到表哥倒在地上,他的两只手抱着小腿处,此时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一个男人的声音用葡萄牙语咒骂着表哥,表哥的脸贴在地上,眼睛瞪着下面的我们,示意我们快回房间,我的心里紧张到极点,不知道上面有几个船员,这时那个开枪的家伙从原来的位置走到了表哥的头旁边,背对着舷梯用枪指着表哥的头,嘴里冷笑着准备一枪了结的表哥的性命,我的头脑开始发胀,一股鱼死网破的念头占据了我的内心,我轻轻放下行李箱,慢慢向那船员的背后爬去,在离他还有一个阶梯的位置时,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那个船员,他怎么也想不到身后会被偷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枪也被我打掉在地,我压在他的身上,用我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狼牙护身符在他右边的太阳穴处乱捅一气,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拉了起来,原来是孟羽她们上到了第一层甲板,我一脸鲜血看着那已经断气的船员,手在不停的发抖,嘴里大口的喘气,叶宜辰上去扶起了表哥,孟羽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安慰着我,小鱼儿从地下捡起那把枪,举到我的面前,我正准备接过那把枪时,突然一声振聋发聩的爆炸声从蓬托斯号的最底层传来,眨眼间一片沸腾的气浪将整个船体从中间一分为二,还没从凶杀现场反应过来的我们五个,一下子被一块碎掉的甲板拍到了遮天蔽日的迷雾中,随后我的身体像一只受伤的麻雀,砸进了一片狼藉的海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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