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清并不回答,右臂受伤,她还有左手。剑在空中迅速换手,丝毫不落右手。红衣面具男子越发欢喜,笑道:“左手使剑还能如此行云流水,果然不愧是第一女侠呀,可惜了,既然你这么不识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二人激战,森林暗处却还有一群人蠢蠢欲动,红衣男子向树林中喝道:“还不滚。”
就在此时,冷冰清手突然飞出一个暗器,打在红衣男子肩膀上。这毒针不是别的,就是她刚刚从肩膀上取下的。
红衣面具男子越发高兴:“狠辣很火爆,我喜欢。不过你这毒已经被你清理了一次,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
忽地,林子中飞来一个暗器,直入红衣面具背部,几个蒙面人方才杀出来,他们的对象竟然是红衣面具。
一个人道:“冷女侠快走。”
冷冰清还和他们一起对付红衣面具。
一个蒙面道:“此人身中毒药,不是我们几个的对手的。”
冷冰清也感觉出红衣面具力道不如方才,见势迅速脱身。
那红衣面具视线渐渐模糊,精神开始恍惚。几个人迅速将他制服。
其中一个人问道:“老大,康叔只叫我们暗中观察冷冰清的行踪,没说让我们出来帮他呀?”
那个老大道:“如果冷冰清死了,咱们怎么跟踪?康叔说了这是个极其重要的任务,他是主子身边的人,此举肯定是别有用意的,赶紧把这小厮绑住丢在山沟里吧。”
“这样岂不是得罪了金凤帮?我们跟金凤帮还是有交易的。”
“又没要他的命,咱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几个人商议定了,便将红衣面具绑住,丢在一旁的山沟中。
冷冰清一路北上,哪里顾得到身上的毒,十天,够了,冷冰清心底默默道,不觉又加快了速度。
她没时间去想救他的那几个人的身份,没时间回头去道一声谢,快马飞驰,白影倏忽,这一行,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呢?或许和以前一样,是失望,或许会有新的线索,她不得不去看一看,因为她的身世,她的父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或者的唯一寄托。
有时候,有所等待,足以成为一个人活着的希望。尽管不是所有等待都会有结果。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谁不是呢?
放眼天下第一榜中的人,除了第一美人有个妹妹以外,其他都是孤儿。如果不是人生如此,谁愿意在江湖上飘荡呢?
路上,一直有金凤帮的人暗中追杀她,她除了在云南阻止了一群拐卖妇女的人贩子以外,并没有跟其他的帮派发生冲突,即便那群人贩子是金凤帮的人,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冷冰清仔细思忖着,而且更没有必要从云南一路追杀过来,若仅仅为了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可并不是划算的买卖。
那么这些人杀她的动机是什么?冷冰清心底不禁泛起一个想法,虽然她很不想这样想。可她暗中收集到那么多线索,每一条都指向她所不愿意怀疑的那个人。这么多年,她找回家的路,是真的找不到了吗?还是有人一直在做错误的引导?那么她引导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借她的手传递消息?
冷冰清暗想,越想越忐忑,或许不是她不愿意看清现实,而是看清后怎么去接受这个现实?自我麻痹的唯一好处是可以暂时的忘却烦恼,可人终究还是要清醒的啊。
冷冰清想着,不觉眼泪流下来了,谁说她冷若冰霜,谁说她不懂感情,她也是个人。不是不爱笑,只是人生那么苦,值得开心的事情那么少。怎么笑得出来呢?
她又想起六岁时离开家的那一年,想起母亲牵着她的手,想起那半袋子花生,想起那暖暖的斜阳,想起华丽的楼宇,想起那可恶的人贩子,那奔波的路……
好像,上帝开了小差,错把命运的绳索扰乱,从此一切都不一样了。如果可以,她只愿意平平淡淡,只愿意在家中织布绣花,只愿意到了出阁的年纪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生子。
可惜,那些不属于她。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身旁的树影迅速掠过,脚下的路不断倒退。
多少次,她希望走到尽头是家呀。希望一个老门口,门口站着一个妇人,等着她,并喊“青芽,你终于回来了?”然后相拥,然后不分离。
多少次,她找到信中的那些个地点,屋后是一座大山,村前有巨大的水塘。记忆中,家是一道木门拐进去,一条丈余长的甬道,进去之后是天井,旁边是她和姐姐的房间,旁边是父亲母亲的房间,对面是哥哥和弟弟的。
她记得,那又黑又暗的格子花窗,正对着她床头,每当她醒早了,便巴在那里看早起的母亲父亲忙活。
多少次,她找到那些个地点,和她梦境中的很像,却不是。唯一能让她坚持的,是相信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地方,有那么一座房子,屋外是巨大的水塘,屋后是青蓝的山峰。
如果人生再平庸一点,她或许真的可以和其他许多女子一样,找个本分的男子嫁;如果让她忘记所历的丑恶,或许对家的渴望就不那么强烈。
心抽痛着,失落着,彷徨着,如果生命真的只剩下十天,那就十天吧。反正生命总是要终结的,反正人生总是有遗憾的。
途中危险重重,冷冰清却不知,一直有人暗中保护着她。她无心去思忖其他的,她只要找到密信中的那个地点,就算等着她的还是失望。
走在寻找路上的人,不止冷冰清一个,温如玉也是,李梦天又何尝不是呢。只是每个人寻找的东西不同罢了。
李梦天一行人沿路采办,俨然是一个极有经验的商队,这样的身份行走江湖是再方便不过的。可李清筠却有些不解:“爹,我们为什么要扮成商人,直接扮成江湖剑客,那岂不是更加方便。”
“商队自有商队的好处,商队出手阔绰,人家会习以为常。若是江湖剑客,就没那么自在了。比如我们要去住一个好一点的客栈,你要是剑客,人家还不收呢。再者,咱们这么一大群人,扮成剑客,在旁人看来像什么,那简直像一个邪教或者是一群闹事之徒。”王春麟有些倚老卖老,李梦天依旧神色悠然地听着。
李清筠点点头:“这样也有道理。那我们可以扮成游山玩水的地主啊什么的呀?也是一群人跟着,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贺连笑道:“要是个普通的地主,除非遇见了事情不出手,但凡出手,人家懂行的看看咱们的身手,一下子就露出了破绽。”
“那也是,作为一个游走西域的商队,有奇异的武功别人也不会多奇怪。好吧,父亲觉得扮成商队,那肯定是英明的决定。”
李清筠哪里知道,他父亲这是第一次这样装扮出巡的,往年不过是直接就江湖客的身份,两三日就南下了。
走了一个多时辰,果然到了一个小集市。这里的集市,简陋得让李清筠哭笑不得。人们的穿着哪里能跟京城相比,这里不过离京城二百余里,然而繁华萧瑟判若云泥。见父亲和王麒习以为常,李清筠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意外。
时已正午,依照宫中的惯例,是用午膻的时间,可集市上并没有几家客栈经营。李清筠有些奇怪,便问道:“麟叔,现在不是正午吗?怎的看这里都没有吃饭的动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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