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到房,凤姐问她:“三姑娘叫你作什么?”
平儿因为已经私底下和那媳妇商定了,便隐瞒不高,道:“三姑娘怕奶奶生气,叫我劝着奶奶些,问奶奶这两天可吃些什么。”
凤姐笑道:“倒是她还记挂着我。刚才又出来了一件事:有人来告柳二媳妇和她妹子合作开局,凡妹子所为,都是她作主。我想,你平时肯劝我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就可闲一时心,自己保养保养也是好的。我因听不进去,果然应验了,先把太太得罪了,而且自己反赚了一场病。如今我也看破了,随她们闹去吧,反正还有许多人呢。我白操一会子心,倒惹的万人咒骂。我且养病要紧,便是好了,我也作个好好先生,得乐且乐,得笑且笑,逍遥自在。所以我只答应着知道了,也懒得管。”
平儿笑道:“奶奶果然如此,便是我们的造化。”
正说到这里,只见贾琏进来,拍手叹气道:“好好的又生事。前几天我和鸳鸯借当的事情太太怎么知道了。才刚太太叫过我去,叫我不管哪里先迁挪二百银子,做八月十五日节间使用。我回没处迁挪。太太就说:你没有钱就有地方迁挪,我和你商量,你就搪塞我,你就说没地方。前天一千银子的当是哪里的?连老太太的东西你都有神通弄出来,这会子二百银子,你就这样。幸亏我没和别人说去。我想太太分明不缺钱,这是来整人的。”
凤姐儿道:“那日并没一个外人,谁走了这个消息。”平儿听了,也细想那日有谁在此,想了半日,笑道:“是了。那日说话时没一个外人,但晚上送东西来的时节,老太太那边傻大姐的娘也刚好来送浆洗衣服。她在下房里坐了一会子,见一大箱子东西,自然要问,必是小丫头们不知道,说了出来,也未可见。”于是叫了几个小丫头来问,那日谁告诉呆大姐的娘。众小丫头慌了,都跪下赌咒发誓,说:“自来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有人凡问什么,都答应不知道。这事怎么敢多说。”
凤姐想了一下子说:“她们必不敢,倒别委屈了她们。如今且把这事靠后,且把太太打发了去要紧。宁可咱们吃些亏,又别讨没脸面。”因叫平儿:“把我的金项圈拿来,且去暂押二百银子来送去完事。”
贾琏道:“索性多押二百,咱们也要使呢。”
凤姐道:“没有必要,我没处使钱。这一去还不知指那一项赎呢。”
平儿拿去,吩咐一个人叫了旺儿媳妇来领去,不一时拿了银子来。贾琏亲自送去给邢夫人。至于这邢夫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说起来也是那凤姐自作自受了,贾母生日那天让凤姐和尤氏一起捡佛豆,期望她们和解。尤氏本来就算是一个想得开的人,又想着和凤姐摊开来聊一聊,大家把这个事埋过去,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偏偏这王熙凤要强,爱面子,一时间没有转弯,有事情多,几次没有见尤氏。尤氏来了几次都见不着人,刚巧有一天鸳鸯把东西送过来的时候她也来了,见了几个箱子之后,便是知道了个大概,后面又有心打听了一下,便都知道了。不过她虽然因为凤姐屡次不见她怀恨在心,也做不出这讹诈的人的事情,便悄悄将消息给了邢夫人。邢夫人可不同了,她跟着贾敕,又没有子女,本身又贪财,并且这段时间对王熙凤非常不满意,当场下王熙凤脸面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哪里能够不利用起来?很高兴找贾琏敲了他二百两银子先拿来用了再说。而且这里刚好又有另外一个意思,就是趁这个时候要凤姐儿支持她的事情。
这里凤姐和平儿想了半天,自然想不出这事情是怎么被泄露出去的,找不出人来。凤姐儿又道:“被知道这事还是小事,怕的是小人趁便又制造谎言,生出别的事来。当紧那边邢夫人正和鸳鸯结下仇了,如今听得她私自借给琏二爷东西,那群小人眼馋,连没缝儿的鸡蛋还要下蛆呢,如今有了这个理由,恐怕又造出些没天理的话来也说不定。琏二爷还无妨,只是鸳鸯正经女儿,带累了受屈,岂不是咱们的罪过。”
平儿笑道:“这也无妨,鸳鸯借东西看的是奶奶,并不为的是二爷。一则鸳鸯虽应名是她私情,其实她是回过老太太的。老太太因怕孙男弟女多,这个也借,那个也要,到跟前撒个娇儿,和谁要去,因此只装不知道。纵闹了出来,究竟那也无碍。”
凤姐儿道:“话是这么说,就算是开了一个不好的例子,也会让老太太为难,以后怎么还有脸去服饰老太太?”
正说到这里,人报:“太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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