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三十几名狼头幽骑,看到头领战死,明白这是遇见了劲敌,组成了“守”字阵型,继续攻杀过来。

幽骑军的“守”字阵型,是攻防合一阵型的总称,共有九种变化。

眼前,他们用的是阴阳两仪阵法。分内两仪,外两仪。外两仪的士兵负责进攻,内两仪的士兵负责守除了保护外两仪的同伴外,还可以弓弩、长枪击杀敌人。

内外两仪的士兵,互为逆行旋转奔跑,和刚才沙陀人阵法的动作要领类似。只是,沙陀人的阵法偏于防御。

幽骑军结实的铠甲、锋利的刀枪,再加上这攻防合一的阴阳两仪阵法,不曾交锋,威力已现。

由于刚才三头巨兽的剧烈冲撞,外围的沙陀人已经很难再发起像样的冲锋了。

挂在峭壁上的小太监,同样以手中的长刀,打出了一通旗语。

贺兰寿看得明白,这的确是察事厅子训练时所用的旗语。他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的火气。

兔崽子,竟敢如此胡作非为。贺兰寿心里暗骂了一句,却又无可奈何,乖乖守在广平王身边。

只见那九个小太监,或直接以轻身功夫上了悬崖峭壁,或丢出一条条飞爪,借力登了上去。

九个小太监在峭壁上,壁虎游墙一般,上攀下移,很快便将原来吸满火油的巨伞收集在了一起。

一众人,在峭壁上找了个稳当处,将巨伞撑开,又用锁链将一把把巨伞连在了一起。

原先挂在峭壁上的小太监,看着众太监已经按照自己的吩咐将巨伞装好。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少年特有的邪魅的笑意。

只见他把长刀收起,双手扑啦啦一展,竟然是一红,一蓝两面令旗,旗子的边缘,绣有龙虎纹路。

广平王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

那令旗分明是自己的帅旗,别说自己方才的五千兵马,就是天下各镇、各路的府兵、卫兵,都要依旗令行事。

这旗子,一直是由自己的心腹校尉,朱邪赤月贴身收藏,怎么?

再看一旁的朱邪赤月,早已吓得脸色煞白。帅旗被人取走,自己浑然不知,这条小命今天算是到头了。

贺兰寿也是一阵惊慌,方才那小太监自作主张出去应战,只是生气。可现在,他竟然盗取了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令旗,这要追究起来,自己这颗脑袋可扛不住啊,闹不好,还得连累李大人呢。

贺兰寿冒了一阵冷汗,一双眼微闭的眼睛,此刻再也按耐不住,无奈的看向了广平王。

广平王心里一乐,你小子这下不沉稳了吧!不过,凶蛮当前,也不是计较的时候。只是微微瞪了他一眼,便算罢了。

贺兰寿这个恨啊!他娘的,今天带出来这个小太监,忒也大胆!平日里也没发现他如此顽劣啊!

且看盗旗的小太监,两手一挥,又是一通旗语。

这下,不仅广平王、朱邪赤月,连那些沙陀兵都楞了。一个个十二分的诧异,满心的不解,都写在了脸上。

这个小太监,竟还懂得我大令旗语?这套旗语,也不过刚刚用了不到两个月。这些东西,不是一个小太监该知道的。

奈何,沙陀兵不敢违令,迅速动作起来。

再说那小太监方才的旗语,是分作两步的。

第一步,原先外围、内里的沙陀兵互换位置

第二步,换过来的外围沙陀兵,迅速组成游动的双蛇阵,长枪为攻,盾牌护体,双蛇围绕、交叉,循环游动,将广平王和原来外围的沙陀兵牢牢守在里面。

而里面的沙陀兵,因为刚才的剧烈战斗,早已需要休息,此刻他们只需半数撑开盾牌,半数以弓弩射击敌人。

这阵法便是玄武双蛇阵。

玄武,是远古传说中北方的司水大神,其元兽,由一龟一蛇组成。

龟,自有坚守之意蛇,则以攻为守。

在此阵法中,则有双蛇环绕,阵中持盾控弩的士兵,则组成了龟甲阵。

这玄武双蛇阵,是特意开发来,在特殊时刻保护将帅安全的。此时,用的恰到好处。

咦!这就更奇怪了。这阵法,乃是李泌看自己常常奔赴前线,特意推演出来,保护自己安全的。

也是在三月前他教会自己,自己才训练过这些沙陀兵的。这小太监,竟有通天的本领不成?想到这里,广平王不由得多了几分心思,更加注意起那个小太监来。

玄武双蛇阵,对上阴阳两仪阵,两股人马忽而冲撞,忽而回避,战况一时胶着。

那持旗的小太监,见众人已经连好了巨伞,双臂一展,再抖威风。

只见那些小太监分作两头,拉紧了锁链,腾空跃下。半空中,一张巨伞组成的大网,铺天盖地般压了下来,严严实实,将一干幽骑军兜在了中央。

一股浓烈的火油味扑进鼻子里。狼头幽骑顿时炸开了锅,吵吵嚷嚷,疯狂的蹿跃着,奈何那些锁链都是精钢打造,任他们怎么折腾,也只得老老实实被网在了里面。

又一通旗语,

龟甲阵中的沙陀兵纷纷射出了火箭,那些巨伞组成的大网,顿时烧成了一片火海。

幽骑军惨叫连连,疯狂的东奔西突。

小太监再打旗语。

双蛇阵中的沙陀兵解开阵型,纷纷上前,帮助小太监们拉紧了锁链,死死的将一众狼头幽骑扣在了火网里。

时间不早了,落日的余晖洒在山巅之上,分外的壮丽,山谷里,已十分的昏暗。

烧着的幽骑兵,绝望的嚎叫着,几个不能忍受灼烧痛苦的人,拔出匕首,对着身边的同胞,疯狂的插了几刀,又迅即的割断了自己的喉管。

本来魁梧憨厚的沙陀兵,在这地狱之火的映照下,面目愈发变得狰狞可怖。

人,是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变成什么样子的!

拉住锁链的小太监和沙陀兵,感觉到手里的铁链松落下去,挣扎消失。火焰,继续烧着。

峭壁上的小太监,一弹腿,轻轻的落下,大方的朝着龟甲阵走去。

最后一波敌人被消灭,广平王让大家解除了阵型。

贺兰寿、朱邪赤月,几个箭步冲那小太监过去,便要发作。

却见那小太监邪魅的一笑,一双细嫩的手,在脸上一抹,脖子一扬。

一头青丝掠过肩膀,一梨花般的脸庞,映着地狱的火光,笑意盈盈,现在大家面前。

贺兰寿、朱邪赤月,更有那些粗豪的沙陀兵,刹那间,呆住了。

贺兰寿身边,一个小太监,更是刹那间丢了魂魄,呆呆的望着,那个朝思暮想的姑娘。

扑通、扑通、扑通,一个个沙陀兵纷纷跪倒下去。

那是一张春光明媚的脸庞,溢满了生命的美好与活力,她微微的一笑,仿佛菩萨洒播的甘露。

一切都被宽容,一切都被温暖,一切都被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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