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美的宫灯之下,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疹甚是瘆人。
楼澜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对她道:“当日这些红疹分明是假的,乃是胭脂点上去的……难道,你早就知道你会得这红疹。”
白露放下了衣袖对她道:“那日,自然是假的,多亏了那几点胭脂妹妹才借到了姐姐的身份,才有了殿上的这一出戏。”
她双颊的绯红之色,越来越明显。
“砰”的一声巨响,席间有官员突然站起身来,因为太过急切的缘故,撞落了桌案的碗盏。
突然起身的官员正是嵇子仪之父,史官嵇荀。他一向在朝中恪守本分,老成持重,梁国官员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事态。
“敢问娴妃娘娘手上的这红疹可是在梅雨之时起的。”嵇荀觉得他的声音都颤抖了,生怕眼前的人说出让他入坠深渊的答案。
白露闻言,对他勾唇一笑,算是肯定了他的猜测:“不曾想,梁国这个满是迂腐老臣的朝堂倒是有个出了个真有见识的。您是史官嵇荀吧,可是看过太医巢景的疫病见闻录了?”
嵇荀没再接她的话,他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口中喃喃着“完了,全完了。”
愣是身边的同僚怎么叫他也没有回过神来。
疫病见闻录。
兰茝觉得这个名字甚是熟悉,她脑中的画面似电光火石一般闪过,一切回到了新兵营时,众人讨论新兵考核点那日,嵇子仪的就曾提到疫病见闻录,他对此书并无过多的解释,但会提及此书全然是因为去年这时候槐城爆发了疫病。
殿上这些人多是饱读诗书之辈,即使没看过这本书,在听到白露提及疫病见闻录是也多少能猜测到她手上的红疹到底是何病症。
“你染上了时疫!”兰茝问出了殿上群臣心中所不敢问之事。
白露惊异的看着她道:“楚将军现在才反应过来吗?昨日在宫中相逢,本宫还特低给将军提了醒呢。自打初见将军起,白露看将军就甚为亲厚,你我眼中皆有滔天恨意,北燕动荡,将军却远嫁南梁,这一切定让你每日煎熬吧。”
白露的这几句话虽听着无足轻重,可听在旁人眼中又是另外一番意味,挑起了梁齐之间的矛盾后,又要挑起燕梁的矛盾吗。
但兰茝又怎会任由她拿自己当枪使,“我若是得知娘娘染上了时疫,又怎会赴今日之宴。臣前段时日才从槐城归京,也听说了去年槐城时疫一事,这病可是触之即染,久无汤药送服便会身死啊。”
她的话一出口,原本还在猜疑之中的朝臣们瞬间变了面色,恐慌的气氛开始快速在殿上蔓延。
去年,梁国的梅雨季格外的长,来得比任何一年都早,永安槐城突然爆了时疫,却几月不得治愈之法。
永安槐城,如今已成了一座荒凉之城。
白露满意的看着殿上这些曾高高在上,自命不凡之人因她而惊骇、恐慌,她盯着楼澜的脸对兰茝笑道:“将军有一句话说错了,我并非染上了时疫,而是身带疫病之毒。诸位可还记得永安槐城的那场疫病,那便是因本宫而起。从去年开始本宫身上的疫病之毒会在每年梅雨之季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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