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锅的章鱼小丸子先蘸上照烧酱和色拉酱,再上手搓一点海苔碎,最后撒上会跳舞的木鱼花,一盒六个,老板娘做好之后,笑眯眯的端给店里唯一的两个女孩。

方珥挑了一个番茄酱的小丸子塞进嘴里,鱿鱼须韧劲的鲜香在嘴里扩散开来,她捧着脸蛋眯眼,像只猫咪一样赞叹道:“好好吃。”

陶桃坐在她对面,撑着下巴发呆。

方珥嘴里含糊道:“桃子,你干嘛不吃啊?”

陶桃用竹签挑着随风摆舞的木鱼花,怔怔道:“三十万买我的画,他是不是疯了。”

能花这么多钱买画的人,除了那个男人,她想不出还有谁了。

说起这个,方珥随口道:“你管他呢,有人喜欢你的画多好,况且三十万是用来做公益的资金,也许买你画的人,是想通过学校的活动捐钱呢。”

方珥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但是每当陶桃回想起和他见面的一举一动,她就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不安。

和方珥吃完饭回到学校后,陶桃突然接到袁州的电话,说有急事要找她,听学长的语气似乎不太好。

陶桃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和方珥说了几句,便离开赶去拍卖会场。

迷宫的展位已经七七八八的拆的差不多了,陶桃找到自己的展位,看见袁州和几个之前在酒店见过的同学,面色凝重。

齐雪晴站在中央不停抽泣,眼圈通红,哭的脸上的脂粉都化开了。

袁州余光瞄到陶桃,忙推开众人,示意她走进来,自责道:“陶学妹,实在对不起,由于我们工作的失误,你的这幅画恐怕”

陶桃走上前,看着地上的女郎,拖地的污水从碎玻璃里渗透进去,颜料糊成一团,红红黑黑的。

这幅画已经被彻底毁了。

齐雪晴抬手擦擦眼角的泪水,上前一步,盯着蹲在地上,白裙下摆已经被弄脏的陶桃,娇柔的哭道:“对不起,桃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帮忙把你的画拿下来,没想到手一滑,玻璃摔碎了,地上又有水”

说到一半,齐雪晴又像是自责不已,掩面继续哭了起来。

袁州目含深意的瞟了一眼齐雪晴,开口道:“学妹,这幅画已经不能卖了,你看你能不能再画一幅差不多的。”

陶桃低着头,肩上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她的脸,看不清神情,

只听到身材纤细的女孩蹲在那,声音轻软:“不能。”

“这幅画我再也画不出来了,这是独一无二的。”形能画,情画不出来。

袁州听了她的话讪讪的,无话可说。

齐雪晴带着哭腔,哀求道:“桃子,都是我的错,可是你也不能赌气说画不出来啊,谁都知道你的画画功底是最好的。”

明明是她搞砸的画,可现在这番急切的表述,在外人听起来,反倒成了陶桃赌气不肯重画的错。

连袁州都有点听不过去了,皱眉大声叱道:“小雪,你给我闭嘴。”

齐雪晴被袁州突然拔高的音量吓得愣住,

陶桃一点点摘出碎玻璃,把画抽出来,黑乎乎的脏水从新娘的眼睛里淌到地上,她捧着湿透的画站起来,清亮透彻的目光穿透齐雪晴的眼睛,让她不自觉避开。

袁州眼角抽搐,看着女孩手里脏兮兮,带着拖把臭味的画,屏息道:“学妹,这幅画的买家还在学校,毕竟三十万的公益资金不是小数目,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都希望你能拿出和女郎一样水准的作品,也许能弥补这次损失,你看行不行。”

袁州的意思,她听明白了,和女郎一样水准的作品,除了心院,恐怕自己暂时也画不出来。

陶桃垂着眼,低声道:“我去宿舍拿画。”

袁州一听就知道她松口了,脸上露出喜色,“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就打电话联系郑买家过来。”

女郎暂时还不能带走,要不然买家过来没法解释。

方珥听到宿舍开门的动静,低着头玩手机,随口道:“这么快回来啦,找你什么事呀?”

没听到回应,方珥抬头看她,顿时睁大眼睛,慌乱的跑过去,“桃子,你怎么哭了?”

陶桃的裙摆还在滴着污水,鞋子脏兮兮的,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哽咽大哭道:“呜呜,我的画毁了”

绯红的脸蛋湿漉漉的,哭的像个孩子,一路上紧绷的情绪顿时化为乌有,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能毫无保留的发泄自己的委屈。

方珥从没看过桃子哭成这样,手里脏兮兮的,她抽了几张纸给她擦眼泪,“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陶桃带着浓重的哭腔,断断续续的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方珥气的攥紧纸巾,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太欺负人了,凭什么齐雪晴搞砸的画,要让你拿心院代替,有本事她自己画一个三十万的画出来啊,分明是故意的。走,我带你去找她对峙,大不了上报到系里去,看她这个艺术部长还当不当的成。”

陶桃摇摇头,“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现在我必须要拿出画交给他们。”

她挣开方珥的手,去卫生间把手洗干净,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画筒,紧紧把它抱在胸口。

方珥知道这是她最喜欢的画,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跑去朝齐雪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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