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城地方小,不及京都这些大城市,博物馆平日里除了游客以外,就是学校带着小学生来参观,而像盛怀津这种咖位的明星来做学术方面的交流还是第一次,难免看重。

见人一脸黑沉离开修复室,就知道恽仪又为难人了。

“闹?”

恽仪摘下口罩,看向站在馆长身后的盛怀津,眯了眯眼:“我是对你做什么了?”

骨子里的傲气跟冷漠,旁人都是感觉得到的,恽仪的性子除了舒宇晴以外,极少人能摸得透,就像现在,她淡然自若地杵在那里,样子看上去极为无辜,谁会想她能把盛怀津给气走。

“哈哈,盛先生,是这样的,恽仪就喜欢跟人开玩笑,并不是有意难为。”馆长赔着笑了笑:“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是啊盛老师。”

许是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被个小姑娘唬弄了,还气得扭头就走,盛怀津觉得很没面子。旁人都给了台阶下,连馆长都亲自挽留,他要是再扭捏反倒显得不够大度。

“原来如此。”

漆黑明亮的眼睛盯着恽仪看,盛怀津不露声色。

后者安静沉默,显然也没有顺着旁人的意思。

有趣。

盛怀津额角青筋一跳,他见过不少的女人,有的是客客气气称呼他为盛老师,言行举止都极有礼貌,有的是把他当成爱慕崇拜的对象,动不动就无法控制自己,也有些人直白地表露过自己的心意,而像恽仪这种一开场就吓唬他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饶有兴致地打量她,方才还挂着的遮光帘如今被挽起,屋里的光线也比之前敞亮许多,没了那些阴森的气息,再看恽仪的时候,也就没有先前那种错觉了。

“也耽误了不少时间,不知道是否可以开始向恽老师请教了。”

这话是说给恽仪听的。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恽仪打从心里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能把人给打发走。

就这样,盛怀津留了下来,之前他的简单表述给恽仪一种背课文的感觉,所以接触修复之前,她让舒宇晴简单介绍了一下近年来在庆城博物馆修复过的钟表。虽比不上京都的那些大型名钟,可也是业内位列前茅的修复品。

一个屋子三个人,舒宇晴跟在盛怀津身边认真讲解,恽仪就在一旁的办公桌上擦拭着清洗好的机芯零件。

盛怀津偶尔抬起头看向恽仪,她都是保持着一个动作,目光落在零件上,神色清淡。

“修复钟表的时间有长有短,具体还要看修复难度。恽老师前些日子刚接了一个破损比较严重的乐钟,少则一年,多则一年半甚至是两年才能修好。”

“这么久?”

盛怀津有些意外,他以为像这种修复工作最多也就几个月,没想到还要这么久。

“是啊,没办法,这些年学习文物修复特别是钟表这一块的人特别少,再加上这个活又特别考验耐心跟技术。整个庆城也就恽老师的手艺是最好的,我当助手这么久也只学了点皮毛。”

说起来,舒宇晴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你说你能跟这些钟表对话,是认真的吗?”

视线里出现一双深棕色的皮鞋,它的主人一定很爱护它,将它擦拭得锃亮。不像她脚下的那双小白鞋,快数不清被人踩了多少个脚印,脏兮兮的。

恽仪放下手中的零件,缓缓抬起头来,对上那双寡情的眼,眼神里的认真像是否认了刚才被捉弄过的事情。

“每一样东西,都是有灵性的,你信吗?”

望着他,恽仪反问了一句。

沉默了数秒,盛怀津抿唇开口:“我信。”

他不是在故意讨好恽仪,也许是舒宇晴的介绍起了作用,像她这样年纪轻轻却在一门技艺上颇有建树的人,着实值得他人刮目相看。还有她这毫不矫情造作的性子,也比从前见惯的小女生来得新鲜。

“有灵性,自然就能够对话。从见到它们第一面开始,到了解它们的过去,就是一个与它们沟通交流的过程。一上来就想着怎么修复那些损坏的部分,可能时间上是缩短了,可未必一件文物修复结束后,它的灵魂还在。”

恽仪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挑衅问道:“这些道理,你一个戏子懂吗?”

舒宇晴:“……”

当着盛怀津的面,恽仪居然说他是戏子,这两个字未免有些伤人,可就在她捏把汗以为盛怀津会生气的时候,他却低低笑出声来。

“你真有趣。”

眯眼看她,眼底温度骤然降低:“你能跟你的钟表对话,我为什么不能跟我的角色对话。我没有读懂他的故事,没有将自己代入,我又怎么能演活这个人物。我很好奇,明明从前没有见过你,更别说得罪你,今天却要这么处处针对我。”

“针对谈不上。”

恽仪收目光,声音变轻:“只是怕你来,是为了作秀。”

娱乐圈鱼龙混杂,现在多得是戴面具的人,表面上文质彬彬,有规矩有涵养,实际上都是装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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