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月娘便起身给郁儿穿好送葬的衣服,接下来便是要这一日的披麻戴孝,哭着声音给世人听。
倾心、玲珑、临渊都穿着素衣,腰间缠着白布。
审言也从渡口回了宅子,外面站了三十个伙计,五人一伍地站在苏府外面。
有些与秦国公交好的官家,只是私下派了下人,打点了银子来,但是谁都没有出面,只是通过下人跟银子告诉你,他们知道了。
灵柩便是临渊与审言合着其他两个伙计抬着,郁儿在灵柩前面,要等灵柩出了门,大哭一声,告了天地他的悲。
月娘盯着郁儿别出什么事情,灵柩后面便是倾心跟玲珑了。
出了苏府,郁儿便是一声哀嚎,惊得天都亮了起来。
郁儿的母亲是妾不是妻,入不了秦国公的祖庙,只能埋在城外,因此整个送葬的队伍便是从苏宅往城外走。
审言带的伙计,便是绕在灵柩周围,把倾心他们绕在里面,人太多,棺材太大,便走不了小路,只能走着东京城最大的官道。
临渊抬着灵柩,哈着清晨的白气,看着官道周围的房顶,想着,若是这次被暗中偷袭了,便是真有些无可奈何了。启殡出丧的礼,不能带着大铁器,更何况他还要抬着灵柩。
昨夜审言从渡口回来跟倾心商议是秘密派人埋了,还是要兴师动众正正经经地去出殡,苏府里的人都披麻戴孝,身缠白布。仅说了几句话,倾心便是不同意私底下秘密埋了尸骨。
倾心说,一、郁儿的母亲贵为秦国公的妾,虽身份只比下仆高出些许,但终究是给秦国公生了子。既然秦国公特意写信给苏家,让其护到秦州。人未送去,本就已是失信。
二、人死则必得行世间的礼,苏家如今虽然举步维艰,但仍旧有着力气去维护这个礼,若如今偷偷逃了,即便度了此次的难,世间的人又如何看苏家人必得谋者远处的利害,否则只有了眼前的好坏,着路便是走不长远。
三、如今本就没有什么消息可以突破,四下里去问,这半月来,未曾有大的家户,被租赁出去,只有三日前,东京王家有一旧宅子租赁了出去,只能容二三十人,派人去看得仔细了,里面只不过是一户进京的官员罢了。即便真是这家被梅花门租了去,二三十人便也拦的下,况且,梅花门目前只出了鸡鸣狗盗之类,便从未下过恨手,不论是苏家,还是梅花门终究要在这几日,有人先动一动手。
四、父亲告诉我,若是无路可走,不要跳崖由天定命,一定要自己反着身子再去找路。若这次梅花门真来了,便是先斗一次,若能赢最好,若是不能赢,便也知了自己的势力,再看能不能斗,如果果真不能斗,便安排伙计们四处好散,若是败了但是还能险中求胜,那便是要斗。至今依旧他人在暗,我们在明,若不用明,揪出来他人的暗,终究连斗,都无处可找。
审言叹了口气说,大姑娘是真不怕死,眼前的死活都还未知,却仍旧想着之后的利害。
倾心看了看临渊,临渊知她在要他帮她,便也点了点头说,虽说苏姑娘的方法莽乱了一些,但如今许多事情都走到了这步,搜了近七日的消息,依旧找不到梅花门能聚集到何处,他们要么是真早有预谋,在东京城早有了老巢,能窝着五六十人,要么其实是人还没到期,只是人零零散散的入了东京城,或者东京城只是一个幌子,他们是要攻苏州或者杭州。但我们若是只等着日子到了,看梅花门如何去做,反而慢了一步,不若用自己去引梅花门,不论他们要攻何处,这次都应该会有人来偷袭,以梅花门的做事方式以杀人数作为奖赏,所以若有贪利者,会贪着这些钱财而来,若是能擒住一两人,便是能获得些许梅花门里的消息便是最好。
审言在那里不说话,他知道倾心跟临渊说的都没错,人面对大事前,经常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有了勇猛跟没有退路的不畏惧,反而得了生,只是他老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还能不怕死,真的不畏惧,他害怕自己的一个闪失便害了倾心,害了月娘,害了自己跟弟兄们。
临渊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再说,见倾心又给他使眼色,也只能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曾经跟梅花门打过交道。杀过几个他们的人,也被他们追杀过一段时间,熟悉他们的暗杀的方式,只是已有两年未曾打过交道,还不清楚他们是否有了变化。
审言看了看临渊,在估量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又在想他会不会也是梅花门的人,毕竟从未听过有睡能在梅花门手下逃过的人。在审言心中,对临渊这种从半路突然出来,闯入别人身旁,但是又不知底细的人来说,往往这些人都是计谋里的一步暗棋,只等这局棋快结束了,他才会翻开身子让你去看他究竟是白还是黑。
审言问,余公子是如何逃出梅花门的追杀的?
临渊思量了下便是决定还是去说,话已说了一半,若不去说完,反而生了间隙,便回着审言的话,几年前,我给师父守孝完,下山后因为曾经的恩人蒙了难,后来知是梅花门下的手,但听说恩人家中仍旧有着活人,便打算去寻。在寻找的途中便是常遇到梅花门也在寻找她,因此便是常常互相见着血,后来杀了几个梅花门的人,便被梅花门盯上了。因为单只有我一人,不值得他们大费周章的宣告天下,因此只是派了些无名小卒来杀我。后来或许觉得这个买卖不合算,杀我没任何好处。我在江湖中没有名气,他们杀我也得不了名,还枉费了众多的人力跟财力,所以最后也便是不了了之了。
审言便问,那余公子的恩人是谁,何以惹到梅花门了?
审言在江湖上行走久了,便愿意去挖别人的心思跟背景,这样便是有恃无恐,若是遭了他人的暗算,若是未死,也便是能找到仇家。
临渊要回,却被倾心挡住了,便是倾心回了审言的话,审言师哥,有些话终究是要掩在他人心底的,未要问的太透彻了。
审言突然愣住了,想了想,笑了笑,便起身拜了拜临渊说,余公子勿怪,行走江湖久了,老毛病又犯了,莫要怪罪。
临渊便也赶紧起身回拜,宋大哥,折煞我了,若你我现在在江湖中我得喊你前辈,怎容得我有罪怪你呢。
审言便是坐了下去,仔细想了想,才回了话,行吧,这次我听师妹一次,但师妹必须答应我,若是有了危险,我让余公子、玲珑护你退,你必须退,不准有任何犹豫。若是犹豫了一丝,往后再有此事,我绝不退让。
倾心笑着走到审言身边,拉着审言的手说,还是师哥疼我,容着我的性子。
审言无奈地笑着说,若是疼你就能化了苏家的危,我怎么疼都行,我是真怕了你出了什么事,我无脸去跟师父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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