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马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过大半个时辰,但这么点儿时间,寨门那边就留下了成堆的尸体,以及百来个重伤轻伤挂满身的伤员。

先头躲在寨中的老弱妇孺,在确认安全之后纷纷走了出来。领回战死的亲友尸体,为伤员包扎上药……响马的尸体则被堆在一起一把火烧了,有几个重伤没能跑掉的响马,则在苏婉的嘱咐下关起来进行救治,留待回头审问。

聚义堂里,苏婉正在安抚众人。李明玉收拾好心情过来一看,除了寨中的佃户和护卫们在外间忙碌,其余人等都聚集在此,皆是脸色苍白,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危险中回过神来。

苏婉的身后站着一个十岁的清瘦少年,便是唐国公三子李明瑾,他牵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娃,则是幼子李明琅。李明琅毕竟年幼懵懂,对刚刚外头发生的事情没什么概念,正专心玩着手里的九连环,遇到难解之处便悄声询问三哥,李明瑾便耐心地为他讲解,两个孩子看起来倒是比大人们平静很多。

不多时手臂带伤的教头李忠匆忙进来,向苏婉汇报后续处理事宜。苏婉默默颔首,转头向犹在惊魂不蹲过的众人说道:“这会儿都没事了,大家都各自回去歇着吧。暂时不要一个人乱走,这世道不太平,躲在深山里也难得安生。”

众人本还有各种担心揣测,听她这么一说,不免想到,这个乱世确实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没见平日里采买的小子们从外头回来说,今天有这个村庄被屠了,明日又有那个镇子被抢了吗?

惴惴不安的众人小声议论着纷纷散去。李忠留下没动,见苏婉似是松了一口气,不禁看了李明玉一眼,道:“夫人,这次幸亏三娘击杀了匪首胡世仁,才让这些响马给跑了。但我等藏身在此,该是极为机密之事,如何忽然被围攻?我担心那些人没有得逞,还会寻机再来生事……”

苏婉如何没有这样的疑问?不过是方才太过忙乱不便追究罢了,沉吟片刻,嘱咐道:“悄悄地点选人数,看看人是不是都在。”

李明玉方才在聚一堂扫了一圈,也没发现原身印象中的仇家,便默认母亲的安排。若家贼通匪,照那些匪徒乱哄哄攻进来的架势,留在寨子里很难全然自保,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那家贼多半已经趁乱离开了。

掌灯时分,李忠面色难看地回来汇报:“吴义兄妹已经两日不见踪影了。”

李明玉一听,便感受到来自原身的阵阵恨意,可见李忠所言不差,家贼多是这两人了。

苏婉却面色骤沉,冷声道:“你可知这话的分量?”

李忠跪倒在地,沉声道:“请夫人准我亲自擒回这两个叛徒!”

吴义兄妹乃是唐国公李叔德受人所托从战场带回的遗孤。他二人的父亲吴存信,乃是李叔德二十岁第一次上战场时的好友,因帮唐国公挡了致命一刀而不治身亡。他生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一双年幼的儿女,唐国公便派人去往吴存信的家乡查访,得知孩子的母亲早年便难产而死,家中再无其他亲人,全靠乡里人有一顿没一顿地接济才不致早早饿死,便将吴义兄妹带回京城交给苏婉照料。

毕竟是恩人遗孤,苏婉不敢说自己做到了无微不至,但一日三餐、四季采买、逢年过节,从未短少一样。吴义与长子明玕年纪相仿,不仅衣食住行和儿子采用同等份例,就连学文习武都不曾藏私,一样的先生教着,就连吴义的妹子吴芙蓉也请了女夫子教习文字和女红。吴义的婚事是苏婉一手操办,吴芙蓉也相看了人家,只是这两年形势太过混乱,倒也没着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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