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那细窄得只可一人缩身而过的暗道走了十来步,忽而开阔起来,一间暗室映入眼中。
李元祈暗暗思忖,从没见过这般精巧的暗室。
似是建在阁子旁的池塘水下,顶上开了一排酒盅大小的圆孔,用西域特有的无色琉璃堵上,将将透进光亮来。因为在水下,有池水鱼草遮掩着,陆上看了也发现不得这处所在。
但里面的人则惬意多了,毕竟得见天光,在里面呆上一日,也未必觉得困乏。室内摆设简单,除了墙边的一立百宝架,只有三四个藤席、一张矮几,围坐下来,正好议事。
见李元祈打量这密室的设计,裴风似又忆起往事,勉强说道:“这间宅子并暗室都是大将军的手笔,原就有谋划派人暗暗盯住龟兹,却未曾想……”
大抵是上了年纪,又兀得再见故人,一时伤情忆旧也是人之常情。
虽不爱听这些没得惹人忧思的话,李元祈还是宽慰他道:“右将军这些年始终不忘旧主,真真忠肝义胆,令人钦佩,二舅父在天之灵必得慰藉。”说罢便扬了扬手,示意裴风和南华坐在藤席上。
见他二人坐定,李元祈开口道:“右将军自是知道我此次出使的目的,也是多亏了您的辅助,此事才有了全然的把握。只是奈何飞书往来多有不便,诸多细节并未全然了解。此次特来拜会,一是多年未见,甚感挂念,必要亲自探望以酬将军这些年的帮衬;二来也想听听将军的见地,这西境之地,该如何是好?”
看着李元祈泰然自若地吐出这些话,裴风恍惚间,透过这张脸看到了另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当年那少年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华,刚刚领了兵部的官衔儿,看着西境疆域图,眉头紧锁,抬眼问他:“裴风,西域之境,你怎么看?”
“右将军!”南华见裴风一直不答复,只盯着六皇子看,估摸他怕又思及往事了,故而唤了他一声,将他拉了回来。
回了回神,裴风起身去拿放在百宝架顶上的黑檀木匣子,打开呈于李元祈和南华的面前。“六皇子,这个匣子里装的,全是老臣这些年亲自求证的西域疆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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