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六月,水榭里荷花开了,满湖层层叠叠的荷叶,荷叶之间立满了含苞的、半开的、盛放的荷花,满湖锦云烂漫,香气袭人。走在回桥上,花叶触手可及,脚下流水潺潺,游鱼溜窜,荷风送香,十分清幽宜人。

花措三人终日流连在水榭里,或读书或对弈或做女工,不亦乐乎。这日三人在水榭内午歇,忽听得外头咚咚的脚步声,不多久桃儿气喘吁吁跑进来,嘴里直呼:“不好了不好了!”

花措被她搅醒好梦,不悦地说道:“什么不好不好的,出什么事情了!”

“小姐不好了!”桃儿咽了一口唾沫,道:“阮姑老爷派人来府中送信,说是下个月要接表小姐回家,家里已经替表小姐看了一门亲事了!”

“啊!”三人几乎同时叫出声。

前厅客房内,卢楠垂眸看着手中的信,一旁站着管家卢才并卢勇,卢勇低着头看不见脸上表情。

花措道:“父亲,听说姑父为如月表姐寻了一门亲事,不知是哪家?”

卢楠的眼神在三名女孩儿身上转了一回,眸中显出复杂的神色来,半晌道:“月儿,你父亲为你寻得一户大户人家。”

花措急切道:“爹爹快说是哪户人家,表姐这般才貌定配得个如意郎君!”

卢楠忽然喝道:“措儿休得胡言乱语!”

花措极少受卢楠呵斥,无端受了一遭,跺脚道:“爹爹!”

卢楠将信笺搁在一旁的桌上,转向如月道:“是城南黄家。”此话一出如同平地一声响雷炸开,如月顿时脸色雪白。

花措不可置信地问道:“爹爹你说的哪个黄家?”

卢楠脸色暗了下来,道:“是城南黄吉麟家。”

如月趔趄着连退两步,瑶琴连忙扶她坐到椅子上,花措忍不住道:“这个黄吉麟诨号黄老虎,平日里斗鸡走狗,打架斗狠无恶不作,听闻又养了一屋子妾侍丫鬟,表姐这般温和性子嫁去了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如月颤声道:“父亲母亲好狠的心!”两行清泪便落了下来。

花措扑到卢楠身上道:“求爹爹救救表姐!”

卢楠叹息一声,道:“姐丈此举着实糊涂!”他思索片刻道:“我明日亲自去阮家,信中说已经收了黄家聘礼,我去劝姐丈退掉!”他又对着如月道:“月儿莫哭,我尽力去走一遭,如果不成再想他法,定不叫你跳入这火坑。”

如月瞬间泪如雨下,拜倒在地道:“多谢舅父大恩。”

翌日一早卢楠启程前往阮家,直至酉时方归来,众人迎候上前,花措问道:“爹爹,事情怎么样了?”

卢楠轻轻摇了摇头。

众人脸上皆显出失望的神色。片刻如月强笑道:“侄女的事情叫舅父费心了,本来婚配就由父母做主,我既许配黄家,怕是上天注定好的姻缘,没准儿黄家只是传闻的不好,人却是好的。”

花措忽的站起身,道:“表姐何出此言,那黄吉麟是个十里八乡都不讨好的主,哪能是好个好的,表姐休要此刻就泄气了,万万不行我们还可以逃婚……”

卢楠喝道:“你又胡说,她小小年纪孤苦无依能能逃到哪去!我明日再去黄家走动走动,总会有办法的。”

第二日一早,花措前往前院准备差人去城里打探消息,正走着一人从路旁蹿出来,卢勇拜倒在地,道:“小人有事求小姐。”

花措道:“一大早的,你这是如何?”

卢勇抬起头,他一双眼睛底下两片乌青,双目中布满血丝,道:“我在此等了小姐一夜,有话想和小姐讲。”

花措道:“你有什么急事,连觉都不睡!”

“求小姐救救表小姐!”

花措沉吟一刻道:“如月表姐的事情父亲已经在周旋,我也心焦正要派人前去打探。”

卢勇双目顿时发暗,道:“小姐有所不知,我昨日已经查明,黄家老太爷日前病重故而想借婚事冲喜,黄吉麟名声在外十里八乡没有女儿肯嫁给他,不料黄父听人说阮老爷家有一女儿寄养在外,设计使阮老爷赌钱欠下巨债,后遣媒人下重金巧言游说,如今聘书已下,怕是无回转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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