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顺着人流往鳌山灯挤去,少不得又被沿街琳琅满目的玩意吸引了,段瑞雪指着一个摊头,“快看,那里有鬼脸。”

二人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盛从毓道:“什么鬼脸,是面具。”

段瑞雪早已蹿过去,选了一面凶神恶煞的钟馗戴上了,又喊花措快来!花措选了一面娃娃面,段瑞雪忽然将一个面具套在盛从毓头上,顿时和花措一起笑得扶腰,盛从毓走到摊头的铜镜前头一看,里头粉面红唇的美人脸,待要发作,瞧花措欢乐不已,只忍住了冷冷道:“我觉得还是这款京剧脸好看。”换了一面京剧黑脸戴上。

直走了大半个时辰才挤到鳌山灯前头,灯匠已经开始点灯,这座鳌形小山灯令人一见之下叹为观止,只见底层是一些上有传统戏剧人物、山石亭台造型,往上堆着无数花灯,画卷上画着荷花、菊花、南瓜、鱼虾、蟾蜍、螃蟹,再上头是栩栩如生的造型灯,有龙凤、大象、麒麟、骏马、兔子、松鼠、狮子、寿鹤,此外还有传统的宫灯、走马灯、纱灯。

可谓包罗万象,叫人一夜看尽金陵花灯。

花措指着一只猴子灯,“快看,果然有猴子。”目光所及,又乐得跳起来,“有老虎!”

盛从毓只在面具后头笑看着她。

山灯点燃,只觉五彩斑斓,华光四溢,四周议论纷纷,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二更皇帝携妃嫔百官登楼赏灯,人流一时往午门处涌去,一不留神段瑞雪被人流冲散了,花措左右找了一遍,又隔空喊了数声,奈何如同水滴入海,毫无反响。

盛从毓紧紧护在花措身后,道:“这人这样密,想来是不好找了,我们先寻个人少的地方等她一等吧。”

花措只得由他护着脱离人流,等了许久哪里还有段瑞雪的身影,花措忧心道:“怎么办,她一个人可别出什么事了。”

盛从毓道:“她对这金陵城好比自家府里一样熟悉,且你瞧满街都有禁军巡逻,必然不会出事的,说不准她已经在哪里玩得高兴,我们且先不管她,我好容易带你出来一趟,再去别处逛逛吧。”

花措没法,只得依盛从毓所说。

段瑞雪叫人流冲散了,寻了二人许久,哪里寻得到,只好顺着人流来到午门下,只见上头皇帝已经亲临,却只于众多身影里瞧见一片黄色影子,哪里瞧得真切,底下百姓却情绪高涨,一个个如同注了鸡血般。

眼神一转,竟然瞧见一面黑色京剧脸和她隔着几步远,段瑞雪立即挤上前,一把掀开盛从毓的面具,面具下头一张白净秀气的脸,却不是盛从毓,四目相对的刹那,段瑞雪脸色微微发红,慌忙撤了手,颇有些无措,“我认错人了,以为是我的朋友。”

那人摘下面具,是一名俊秀的儒生,眼神晶亮,透着这个年纪少有的谙达老练,“姑娘不必惊慌,在下张钧,不知姑娘……”

段瑞雪方察觉自己脸上还戴着面具,觉得颇为失礼,摘下面具露出姣好的脸蛋,张钧明显眼神一亮。段瑞雪道:“我姓段。”

张钧上下打量她一回,心里有了计较,四下张望一回,愈发温和道:“我瞧姑娘像是和人走散了,今天人多,姑娘孤身一人实在不合适,恰巧在下独自在外赏灯,不如由我护送姑娘一程。”他言辞恳切,情意真挚,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听着叫人说不出的舒坦。

段瑞雪默默点了点头。

二人一路同行,张钧见她颇为拘谨,道:“今日算做天赐机缘,与姑娘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在下是中书省一名从八品主事,不是街上的地痞混混,请姑娘宽心。”

段瑞雪心下顿时宽松,又惊异他能够猜得透她的心思,脸上颇有些不自在,道:“我并没有这么想。”

张钧微微一笑,“在下是怕自己言行莽撞了些,叫姑娘误会了就不好了。”

二人继续走了一段路,段瑞雪渐渐不拘束。瞧见街边一个商贩背着提着各式笼子,里头装着兔子、鸟儿、小鸡等物,不觉多看了两眼,张钧见状,立即上去买了一只兔子来,呈送给段瑞雪,“我瞧这物可爱得紧,想赠给姑娘博一笑。”

段瑞雪睨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见到此物会笑,你不要。”

张钧微微一笑也不恼,道:“姑娘既然不喜欢,我将它放了便好。”说着便要打开兔笼。

“别!”段瑞雪连忙阻止,“这里人这样多,放了叫人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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