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一成不变地下了很久了,而且丝毫没有要变化的迹象。

这样的雨最容易让人感到寂寞和孤独。

季长醉叹了口气,把拳头大的白玉杯子送到唇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酒。

“寒潭香虽然是天下最醇香的佳酿,但是寒气太重,喝多了会伤身的。”段钰钰夺去季长醉手中的酒杯,把里面香气馥郁的美酒一饮而尽。

“无所谓了,我这副烂身子,伤了也就伤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季长醉倚靠在歌楼的横栏上,听着让人心碎的雨声。

雨点不断地打在翘起的檐角上,破碎成无数晶莹的水沫。檐角很是无情,无论雨下的是大是小,也无论雨下得有多美,一切的雨在它面前,都等同于即将破碎消散的水沫。

可段钰钰却觉得,季长醉比这檐角更加无情。

檐角虽然对雨水无情,但对自己有情,可季长醉是对自己无情。

一个人如果对自己无情,那他一定是孤独的,因为他总想着别人,而别人却不会总想着他。

段钰钰望了一会儿铅灰色的天空,道:“吕门的人三天前已经到承天了,你打算怎么办。”

季长醉淡淡地道:“他们尽管来,我就这里喝酒,摆下几桌酒席,等着他们来找我。”

段钰钰道:“你不怕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跟你动武吗?”

季长醉笑了一声,道:“他们如果有这个胆子的话,就不用等到吕门的人来了。”

段钰钰又道:“听说吕门来的人是封不贵和吕惭英。”

季长醉道:“封不贵来我是不奇怪的,但吕惭英这个名字我却从没有听说过。”

段钰钰道:“吕惭英是吕渡衣的儿子,据说是吕门百年不遇的天才。”

季长醉笑道:“那五堂七派的人恐怕要难受了,吕渡衣的儿子,脾气只怕不会跟他相差太远。当年吕渡衣在应天大宴宾客,宾客们却足足等了他三天,而且等吕渡衣来了之后,还一个个都对他笑脸相迎。”

段钰钰明亮的眼睛里也有了笑意,道:“吕渡衣原来有这么大的架子么。”

吕渡衣的架子确实大,但架子大并算不了什么,架子大还能让人对他恭恭敬敬,唯命是从,那实在是有一番本事。

段钰钰含笑接着道:“那些被宴请的宾客门也真够胆怯的,要换作是我,决计要砸了吕渡衣的场子,让他难堪。”

季长醉道:“我也是那些宾客中的一个。”

“你也在那群人里面?”段钰钰很惊讶,在她眼中,季长醉决不会做这样的事。

季长醉道:“是啊。当年的宾客里还有我的师傅。那次宴会,可以说武林中只要有点脸面的人,能去的都去了。”

“你师傅可是天下第一高手!”段钰钰更惊讶了。

季长醉道:“那又怎样呢?我师傅除了是天下第一高手,同时也是天下弟子最少的高手。那次宴会,不去的结果你知道是什么吗?死!吕门当时的气焰之盛,你现在只怕连想都想不到。”

段钰钰哼了一声,道:“说到底还是你们太爱惜自己的性命了,要换作是我,宁肯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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