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欧阳莼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寻找哭声的主人时,其他几个女孩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

天气真冷啊!黢黑的空气冷得像一只巨大的网,无情地把人的身躯编织在寒冷麻木的世界里。

四个女孩儿窝在同一个小被窝里,他们紧紧地偎依着,像几只没毛的雏鸟,相互摩擦着,用体温为彼此提供温暖。外面的风嘶吼着,重重地打在玻璃上,“咔——”门被吹开了,露出一寸宽的缝。

“有鬼!有鬼!”苏莉莉吓得往欧阳莼的身体上挤,欧阳莼正好坐在中间,其他两个女孩儿也往她身上蹿。“这是谁的肌肤?”第一个用小腿蹭到她身体的是杨阳。她一挨着她的皮肤心情就好多了,多柔多嫩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玉凝脂吗?于是,她把她的一只手也放在了她的身体上。

第二个用手肘触到她身体的是苏莉莉,她的双臂在被窝里乱搅和,突然撞到了软绵绵的一团。“好舒服好柔软呀!暖烘烘的!”她一触到它们,心就像掉进蜜糖里一样,马上情不自禁地用另一支胳膊也去感受一下。

不知是谁,打开了手电筒,一束黄色的光晕形成光斑正好射在苏莉莉的胳膊上。二人突然惊叫了一声,本来恐怖的气氛顿时被惊讶和尴尬代替了。

苏莉莉意会到欧阳莼没有生气,就半开玩笑地说以后要是哪个男人娶了欧阳莼,欧阳莼只要让他摸一摸这里,就什么矛盾都解决了。

欧阳莼羞红了脸,以前她从没觉得自己与别人有什么区别,她甚至觉得它们除了代表健康和活泼还能代表什么呢?她很欣赏西方油画上那些健壮得像牛一样的女孩,西方开放的思想深深在她脑子里作祟。

坐在她对面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的莫小戚从来认为色永远都是邪,而邪是不能压正的。但是,当她的脚沾上欧阳莼的身体时,也被触电时的惊艳到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让人陶醉的身体呢?于是她也凑过去摸了一下她的腿,玉肌凝脂甘华露——也不过如此了!女人如此,男人更是欲罢不能。

当四个女孩彼此碰触对方身体的时候,话匣也就自然而然地打开了。

苏莉莉第一个说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她带着满腔委屈,高声粗气地叙述着班上的男生是怎样追自己的陈年往事,其历史可以一直上溯到自己的小学时代。

“多么滑稽啊!多么荒唐可笑,简直无聊至极。”她说完总会自己感叹一番,然后就摇摇头,遗憾地说:“世上的好男人死光了,死光了!”

“就是!就是!”

一个大呼小叫的声音传进了大家的耳朵,讲话的正是杨阳,她一激动起来就像个要吵架的泼妇。她理着男士短发,喜欢穿一件蓝布工装牛仔,从远处看她是一个有雌性特征的雄性,从近处看她是一个有雄性特征的雌性。但无论是雌性还是雄性,她都是一个包不住秘密的人。她要是一看见月优秀成绩榜上有她的名字就会喃喃自语:“啊哈,这个月幸亏我背了某书第三页第三行。”平时她不喜欢叽叽喳喳,更讨厌哭哭啼啼,可现在,在这个漆黑的夜晚,在这个寒冷无情的夜晚,在这个只有四只小鸟的寝室里,她已经嗫嚅道止不住哭泣了。

“我常想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男女之分就好了,何必分得这么清楚呢?”这时,她就像个多情的朱丽叶,又哭了,大家听到这个平时不哭的人哭个不停,感到特别哀婉,都不忍心打扰她了。

“我记得……记得一年前也是这么说这句话的,在他面前,他一听到我说这话,就说他喜欢我,可现在……他又说不喜欢我了,我却忘不了他。这太……太痛苦了,不是吗?……人为什么要有男女之分呢?”

四个人彼此沉默了一阵,风又吹得木门“咔咔”地响,但此时谁也不怕了。

“苏莉莉,我是多羡慕你呀,你总是那么不在乎!”杨阳突然大叫起来,她眨巴着眼睛,用欢快的语气说道:“我想我这辈子我是忘不了你的,苏莉莉,我们就像姐妹一样了不是吗?”苏莉莉挪过身去,把头埋在杨阳的肩膀上。

“我是一个从来就关不住话匣子的人,可是,为了鲁翰林——那个白痴,我做了他的地下恋人,向大家撒了一年的谎,我看我就是个白痴,是个智障,是个小儿科,是个蛋白质……”她不停地骂着自己,用最泼妇的话骂,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听到。“人为什么要有男女之分呢?这太痛苦,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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