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陈氏宋汤一年中最青春火爆的一天,十九个十八岁的小伙子热热闹闹、欢欢快快地像雄鹿一样集聚一堂,看得宋姨热血沸腾。
当街上的霓虹灯再次闪烁的时候,小包厢里只留下陈余生一个人,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来一趟,得和宋姨亲近亲近。他打量着眼前这个胖胖的又慈爱的女人,七岁以前,她是他的第二位母亲,她是被父亲从乡下请来照顾他的。那时候,母亲是一个满腹心事、爱发闹骚的女人,陈余生有关童年的彩色记忆大部分是宋姨给的。
“陈哥儿,”宋姨呼唤着他的乳名,“该走了,不然晚上上课可要迟到。”
宋姨今天穿的是一件深紫色的店服,乍一看,和陈余生身上的紫色外套十分相似。
“你看你,穿得像我们店的伙计,高中三年就就没见你穿个新鲜颜色,其他小伙穿的都挺靓的,你就一直穿着这个紫色的衣服。我知道,你的心思,帮我递个外卖,端个菜什么的,穿着这衣服,像那么回事……”
宋姨开始絮絮叨叨说起来,她说话像放鞭炮一样,每说完一句就斜起眼睛,搜索着脑海中那可怜的词汇:“上个星期……来过的那个漂亮姑娘……”她低下头去,使劲地想了想:“马尾辫的一个姑娘……今天上午又来咱们店里。”
“宋姨,她有没有说什么?留下什么口信给我。”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宋姨不慌不忙地从柜台上取出一张信笺,双手奉上。陈余生从中取出一张留言字条,紧皱着眉头,双手在颤动,宋姨刚想问个仔细,小伙子已经没影了。
谢谢你的汤,
我已经付款了,
我想以后都无需你的汤来安慰我了,
关于你的记忆,我会好好珍藏。
勿念
欧阳莼。
他边跑边细细回想着让他绞心的句子,什么是她已经付款了,什么是无需你的安慰,什么是勿念。
欧阳莼,你是什么意思!
医院里那个她曾经住的病房空空荡荡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栀子花香的混合气味。栀子花——这是她曾经喜爱而且酷似她体香的香味,他闭上眼睛,使劲地寻找她身上的体香,那些气味在他周围,在他旁边,靠着他,在他头顶,在他心中,偎依着他,吸引着他,现在他脑子一片空白,思维迟缓,但是他依然想通过微妙的方式心酸地呼唤出这个名字:
欧阳莼!
他转过身去,睁大眼睛,大步流星地向护士站走去。
“今天早上刚出的院。”
“她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吗?或者什么话?一句,一个字也行。”护士摇了摇头。
那朵洁白如雪,香气馥郁的白栀子顷刻间就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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