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从此有了一位御赐的“沈先生”。

昔日凋敝的沈家老宅也焕发了从未曾有过的生机。

那些曾经被以各种方式巧取豪夺的沈家的院落也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被尽数归还了回来。

比如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国亲自登门,说是要随同自家兄长举家出京,但念如今的东京房市疲敝,无心变卖,索性将沈家的房子完璧归赵。

季成栋则是由其外祖曾布带着登门致歉,言道当日少年无知,竟以不耻手段夺人祖产,近日思来,殊多感愧,以致夜不能寐云云。又赠予重金,以表歉疚之意。

苏轼态度更是端正,阖家上门致谢,感谢沈家宅院供苏家寄住良久,如今新宅落成,自当归还。又因居住过程中尝破坏庭院树木数处,特献上黄金百两,由东家自行修复……

如此这般,偌大的一个沈家老宅居然不出半月便尽数回到了沈晦的手中。那些人在归还宅院的过程中往往不忘额外奉上金银财务、奇珍古玩,以示与这位“沈先生”的修好之意。对于沈晦而言竟成了源源不断的生财之道。

朝里的一些以仗义执言、忠心事君自居的台官和谏官们也纷纷行动了起来。

三月初三,傅楫上书言“沈晦高才忠义,为国之栋梁,君之肱骨,当委以重任,嘱以重托,方不负为人臣之志!”

官家未予理会。

三月初五,黄履上书言“沈晦之才,如水流深谷、妙音在云,存而不用,知而不取,是为社稷、苍生之大失,承望官家早做定夺。”

官家一笑了之。

三月中旬,傅楫再次上书言辞激烈,矛头直指赵煦“有才若斯,废而不用,掷而不取,是为为君者不智不仁,为臣者大不智、大不仁,是为民者大失、大憾,万望官家早开决断、早定乾坤。”

赵煦见惯了这类“陛下太不注意养息身体,便是对天下苍生、国家社稷的极度不负责任”的谏言,自然省得这些言官和他们背后的那些人,不过是在利用各种由头刺探天心,以为各自的前程谋篇布局罢了。

皇帝的态度暧昧,更加刺激了大臣们的好奇心,于是又一轮举荐风潮蜂拥而至。不仅仅是那些台官、谏僚,甚至包括章谆、曾布、蔡卞、韩彦通在内的三省六司的官员也加入了进来。

一时间甚嚣尘上,大有要挟着皇帝将沈晦送上高位的势头。

面对汹汹的民义,甚至赵煦也有些动摇。

一个清晨,沈晦仍旧随着花全宝走入了皇宫。建业公主已经变得恬静而安详,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攀上了他的膝头。

皇帝赵煦坐在沈晦的对面,二人品茗低语。

这几日皇帝的内心有些复杂,特别是此时此刻,自己最钟爱的小公主无比依恋地伏在沈晦的怀里撒娇,大臣连日来的进言之举,均让他心生不平之意。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伤害对于位高权重者而言,来得更加容易。

沈晦自然能够猜出皇帝情绪里的异样。他轻拍赵穗的脸颊温言道:“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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