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矪是知晓一些湫浔家事的,想其必是想起了过世的父亲,见湫浔落泪,自己不好多留,便道:“掌门,弟子山下迎迎诸位来客。”李囬妟点点头,许矪便又向李媜疡作了个揖,自下去了。遝颓却忽然问道:“李掌门,晚辈父亲是属何派?”李囬妟道:“当年蚩尤战败,部族、传人亦随之湮灭,黄老道家武学便从此一家独大,至今无道家之外者,你父亲所学,亦不出道家。”正说话间,许矪远远的带着人过来了,李媜疡便道:“遝颓,我们回避罢。”李囬妟忙道:“父亲,遝颓还能回避吗?您老是他师傅,只怕今天亦得受累了。”李媜疡一怔,随即道:“这些事你老子不管,你自己看着办就是。”李囬妟苦笑道:“是,还能让您老受委屈吗?”李媜疡便不再说话,大刺刺的做到了主位上,李囬妟无法,便带着湫浔和遝颓自去迎客去了。
李囬妟不喜欢亦不习惯应酬,好不容易才捱到巳时,宾主皆已坐定,李囬妟吩咐许矪开场,方才轻松一会。许矪因是不知李囬妟对公蝎子不在衡山一事有如何安排,便连半个和公蝎子相关的字亦不敢提,只不疼不痒的说些无关紧要的,与会众人皆是奔着公蝎子而来的,哪里听得这个,便有人叫道:“许总领,遮莫衡山派请我等而来,是为了听大熊山和蚩尤的神话故事么?”
一有人冒头,立时有人附和起来:“把公蝎子这个淫贼拉出来剁成肉酱!”、“衡山派是要独吞公蝎子的秘籍么?”许矪大怒,正要发作,却见李囬妟轻轻的摇了摇头,便只好忍着气不做声。众人见状,愈发的放肆起来,粗言秽语不堪入耳,华山派中忽然一人走出来,走到场中,众人立时安静下来。李囬妟心念一动,暗道:“是谁如此大的威信!?”便看了许矪一眼,许矪忙上前小声道:“禀掌门,此人便是?囙。”李囬妟一惊,心道:“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如何有这般声望?”却见?囙向自己作了个揖,朗声道:“李掌门,听闻贵派将公蝎子之子纳入门中,更扬言天下非衡山派不能保全其父子,以衡山派此时之力,晚辈亦知其并非狂言,然则如此,衡山派视天下英雄为何物?青城派、峨眉派、武当派素来与衡山派交好,三派与公蝎子不共戴天,衡山派又置三派于何地?”
这便是挑拨了,短短数言,便将衡山派与天下门派对立,又离间了青城派、峨眉山、武当山三派与衡山派的关系。李囬妟见他明目张胆的挑衅,心下颇为恼怒,却只淡淡道:“少掌门仅凭道听途说便使衡山派与天下英雄为敌,未免太轻率了罢?”
?囙曾预想李囬妟各式回复,并有相应之反击,唯独未料想李囬妟如此身份,竟尔矢口否认亲口之言,怔了一下,竟不知如何处置,不过一念之间,随即又问道:“李掌门身后这位兄台,莫非不是公蝎子之子遝颓?”李囬妟道:“看来少掌门着实是费了番气力,不错,正是遝颓。”?囙道:“李掌门作何解释?”李囬妟淡淡一笑,道:“遝颓,少掌门似乎对你颇有亲睐,你便说说你与衡山派之干系。”
遝颓上前一揖,道:“少掌门,在下与衡山派并无干系,在下恩师姓李,名讳不敢擅提,乃江湖第一圣手。”遝颓拜师李媜疡,?囙亦是早有得报,便道:“李前辈与李掌门是何干系?”遝颓道:“父子。”?囙便道:“如此,焉能无干系?”遝颓原本见?囙丰神俊朗,年纪又和自己相仿,对他颇有好感,但?囙一上场便咄咄逼人,更为甚者,见他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往湫浔身上看,而湫浔亦不以为意。遝颓不由得火起,亦不回话,径直走到李媜疡前,恭恭敬敬的磕头道:“师傅,徒弟请教。艳若冠玉,心似蛇蝎,若斧正,当如何用药?”李媜疡不明其意,含糊道:“此非药石所能为,但以道德化之。”遝颓起身,又问李囬妟道:“亦请李掌门指教。”李囬妟却知艳若冠玉云云,皆是暗讽?囙,便道:“既是心若蛇蝎,杀之而已。”遝颓道:“谨受教。”又对?囙道:“少掌门以为是父子便难脱干系,然则我师医者仁心,不能医者仍强为之,李掌门武者,唯论杀伐,一为生,一为死,有甚干系?当真有,只怕是二者皆知人心不可医罢。”
这是强辩了,虽说是颇有几分深意,但仍是强词夺理,?囙听得话中讥刺之意,大是恼火,冷冷道:“此人之言,想是李掌门亦深以为然了?”李囬妟见?囙愈发不恭谨,更是不快,亦冷冷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囙道:“倘若是,那李掌门应该给天下英雄一个交代,公蝎子父子应当如何处置?衡山派是管还是不管?倘若不是,那公蝎子父子便与衡山派无甚关系,晚辈便要替天行道了。”言罢,蓦地左手前探,掐了住遝颓脖子,右手左右开弓,连扇了十余个耳光,立时遝颓两颊生肿,口嘴血流不止,遝颓狂怒,一顿乱锤乱踢,?囙却早已退开,哪里挨得到半分衣角?李媜疡走下场来,看了看伤势,见并无大碍,便拉着遝颓退了回去,道:“敢问少掌门,华山派中可有不恃强凌弱之门规?倘若有,少掌门当以门规自律、自戒、自惩,倘若没有,华山派便枉为四大派之首。”?囙道:“李前辈怎么不问问公蝎子有无恃强凌弱?”这便又回到了有无干系的问题了,李媜疡冷笑了一下,便不再言语。李囬妟却立觉有异,华山派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扇父亲徒弟的耳光,这就不仅仅是挑衅了。
?囙和派中门客反复计议,均觉借着公蝎子联合各派向衡山派发起挑战是最适合不过,向遝颓出手既能折辱李囬妟,又不至于使其翻脸,简直就是天赐的良机。见李媜疡退了回去,便对李囬妟道:“李掌门既是邀约各大派来商议处置公蝎子,衡山派如何不做一明确态度?”李囬妟道:“衡山派不诛无辜之人。”?囙道:“还请李掌门明说一下如何处置公蝎子父子。”李囬妟道:“便是要请诸位商议。”?囙道:“华山派、泰山派、嵩山派、崆峒派、青城派、峨眉派、武当派、白岳教、龙虎山、终南山、景室山、鹤鸣山、三清山已有定议,公蝎子之恶天理难容,必诛之而后快,至于遝颓,亦需废其经脉,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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