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庆玲躺在医院的急诊室病床上,她鼻子上插着氧气管,手指连接着心电监测仪。她的脸色非常苍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即便她处于昏迷中,她的眉头也是紧皱的。

樊耘看得心里发涩,他从未见过这样苍白虚弱的曾庆玲,印象中的她总是精气神十足的,哪怕每天为了早点摊四点起床,她依旧不累,每时每刻都精神得像是刚吃了兴奋剂一样。

哪怕他不听话,她追着他打,追了整整一条街,她也没喘过大气。

记忆中,她病得最严重的一次也只是感冒发烧而已。

可现在,她躺在那里,好像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眼睛一样。

他想到,自己在离开家之前对她说的那些狠话,心里更加难受。

倘若她就这样离开了,那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的对话了。

想到这些,樊耘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样,整个人都是疼痛的,甚至喘不过气来。

樊栀见樊耘怔怔地看着曾庆玲,也不说签不签字,就像傻掉了一样。

她气不过,正想要再打樊耘一拳,让他醒醒脑子,可她的拳头还没有挥起来,樊耘便忽地站起,低声说道,“手术同意书,我愿意签。”

樊耘签完字,丢下笔之后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曾庆玲被推进手术室里做手术,樊栀和张惠美守在手术室外面。

曾庆玲能动手术,樊栀心里头多少都轻松一些,可一想到手术中途,曾庆玲或许还会发生各种突发的意外状况,她心又开始忐忑起来。

她双手握成拳头,在手术室外面的长廊里走来走去。

张惠美看着樊栀那坐立不安的样子,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从没见过自己的女儿如此紧张关心过一个外人,即便是对着她这个亲生母亲,她也没有如此着紧。

张惠美努力压下心头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她从长椅上站起,走到樊栀身旁拉着她的手,柔声劝她,“宁栀,你还是坐下来等吧,你这样走来走去也没用。”

樊栀拉开了张惠美的手,然后摇摇头说道,“妈妈,你坐吧,我不想坐。”

张惠美微微皱起了眉头,她淡声说道,“这是个小手术,庆玲她不会有事的。樊耘又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待会庆玲手术做完后,我们还要照顾她,你就趁手术还没做完之前,赶紧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吧。

毕竟现在也快深夜十二点了,你先好好休息,才有精力去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樊栀还是不想休息,在还未确定手术成功之前,她哪有心思休息?

反倒是张惠美,脸上的神态已经很疲倦了。

她昨天晚上熬了夜,今天白天又上了一天班,肯定累坏了。

樊栀主动伸手握了握张惠美的手,柔声劝她,“妈妈,我真的不累。我能应付接下来的事情,而且就算累,我明天也可以请假不去学校。反而是你,你看起来很累,你先回家休息吧,好吗。

再说了,明天你还要忙离婚的事情,你应该回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精精神神地去民政局办离婚。

你若精神萎靡地出现,指不定我爸会以为你舍不得离开他,伤心了一宿。这里有我和樊耘就足够了,妈妈,你回去吧。”

张惠美没说话,她认真地看着樊栀,在确认樊栀心里只想着曾庆玲,半点要休息的意思都没有后,她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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